她依稀記得,過去的女人喜愛白色黃色這種明亮充滿希望的顏色,女人尋死時穿著的卻是她曾最討厭的黑色。
做完筆錄後,烏蘊跟著姚勝晴出了審訊室,在一個轉角遇到了剛剛沒來得及說上話的季逾斯。
季逾斯和姚勝晴打了聲招呼後,走到烏蘊面前,一如往常遞給她一瓶擰開的水。
“你臉色很差。”
一下午聽到了兩次這話,不用想烏蘊也知道自己的臉色現在一定很差。
“有那麼差嗎?”烏蘊喝了口水潤嗓子,笑容有些淡和蒼白,“不久前蘇憫光也這樣說了。”
“我辦公室就在旁邊,你要去休息嗎?”
“不用了。”烏蘊將瓶蓋擰上,“我們現在什麼關系都沒有,到時候對你影響不好。”
“不會。”季逾斯難得有些固執,“不會影響不好。”
烏蘊並不意外他是這個反應,微微收斂了笑容,正色道:“因為我接下來要說的是與案件有關的事情,為了避免別人說你公私不分,我們還是保持距離些好。”
一說與案件有關,季逾斯也不再執著讓烏蘊去他辦公室休息,認真地傾聽烏蘊的話。
聽完烏蘊提供的資訊,季逾斯微微皺眉:“所以你是因為看到了王其領他的慶幸,以及蕭方荷的厭恨才讓蘇憫光報的警。”
在場的人都看到蕭方荷是自殺,烏蘊也知道她這樣都不算證據。
更何況她不可能把她的秘密公之於眾,季逾斯也不會讓她這樣。
季逾斯從口袋拿出一顆糖果遞給她:“烏蘊,人心難測,我希望你的秘密會永遠是秘密。”
“至於其他,一切有我。”
女人的哭泣,男人的破口大罵,噼裡啪啦的破碎聲,爭吵混亂的場景又一次呈現在烏蘊眼前。
每個人都有不想面對的事情,烏蘊微微閉眼,明明是在夢裡她卻比在現實還要疲憊。
她知道自己在做夢。
可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做這個夢了。
爭吵慢慢停歇,吱呀一聲,一旁的衣櫃開啟一個小小的縫隙,烏蘊緩緩睜開眼,視線平靜漠然地同躲在櫃子裡的女孩對視。
女孩一雙水濛濛的杏眼,看起來懵懂無知,臉頰稚嫩帶些嬰兒肥,眼底卻帶著和她如出一轍的平靜和漠然。
烏蘊靜靜地看到女孩赤腳跑出櫃子,穿過她的身體,蹲在被打的遍體鱗傷的女人面前。
女孩義憤填膺地咬牙,一雙杏眼爬滿怨懟:“媽媽,我們逃吧,或者是我們報警,我們報警把她抓起來。”
女孩小心翼翼地想要拉起女人,卻被女人毫不留情地給了她一巴掌。
女人因受傷力氣並不算大,但在空蕩寂靜的夢裡,女人的巴掌聲被不斷放大,女孩也懵住了,眼眶的淚水一下子流了出來。
“媽媽。”女孩無助地捂著臉,淚水濕潤了她的臉頰,“你為什麼要打我呀?是我哪裡說錯了嗎?”
你沒錯。
烏蘊動了動唇,無聲地說出這三個字,像是回答女孩,又像是讓自己記得更清楚。
但女孩聽不到,而她也不需要。
夢中的場景最後定格在一地血色和受傷無力的女人身上。
定好的鬧鐘按時響起,烏蘊按掉鬧鐘撕掉一頁日歷,再隨手丟到一旁的垃圾桶裡。
今天的陽光很好,藍天白雲晨曦落滿地,照亮了垃圾桶上的葬禮倆字。
utopia不遠處就是墓地,蕭方荷的葬禮就在這裡舉行。
葬禮辦的很盛大,盛大到比蕭方荷當初名不正言不順嫁給果果父親還要大,像是她的死亡點燃了男人對她所有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