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才得空,去了真人府,你師兄說在這裡做主持,我匆匆畫了一幅畫作為賀禮,希望你不要見笑。”
“那裡,你我是好朋友,雖然一年多沒有見,但是我還是記掛著你,最近你還在讀書嗎?”
“沒有,我叔父終於把戴了一年的枷鎖拿掉了,陛下恩惠,他得到內務府的差事,我就停了學業,跟著叔父到內務府做了一個筆帖式。”
“那你這輩子是不準備考功名了?”
“家中的債務需要償還,再說我就是想考,也沒有考功名的資格。債務不能都由叔叔一個人擔著,我有了差事俸銀,債務還一些是一些。”曹霑終於說出了他因為家裡被抄家下獄,根本不能報名科考的背景。
“需要我幫你做些什麼嗎?”
“不需要,我不想牽連別人,我家的事比較複雜。”
“好吧,以後你不忙了就到這裡找我。”
“嗯,你現在是主持了,我為你感到高興。”
“其實我也不想做這個主持,你有家族的債要背,我有教門的責任要擔。我不能幫父親,就好好守著這個道觀,不給他添亂就行。”
“你的妙緣觀很吃香,我表嫂說,京城的王族家眷都愛來這裡,她來要求子的簽都沒有要到。”
“你表嫂?”
“就是平郡王福彭的福晉。”
“啊,是她啊。”
義萱沒有想到,曹霑的表嫂是鐵帽子王彭福的福晉,她馬上知道,自己幫不了曹霑什麼。他有這麼厲害的表哥,家族的事情果然是他說的複雜。婁近垣囑咐過她,不要對京城的事發表任何的議論。
“你知道?”
“我太小,怎麼會有法力送子呢,我這裡都是發平安符。”
“也對,不過你還是小心些,當初我們家倒黴,就是從小事上開始的。”
“小事?”
“對,我叔父同我說,我家送往京城的石青色衣服布料掉色,陛下穿了後發怒,逐漸的問題就滾像雪球,直到被抄家。”
曹霑終於說出了,讓家族倒黴的原罪,石青色是深藍色,深藍色的絲綢向來愛掉色,這是工藝技術的侷限,被認為是輕視皇上大罪過。
“謝謝你的提醒,我一定小心。”
“難為你了,你這裡來的王族不少,不適合我這樣身份的人,以後我不能常來。”
“沒關系,我理解。”
這時候一個道童來請義萱,“妙緣主持,亮心師兄的車馬在門口候著,讓你跟他去通州碼頭迎接去龍虎山回來的法師。”
“好,我馬上就來。”義萱準備向曹霑道別,哪裡想到曹霑說,“可以帶上我嗎?我正好也去通州,回來時候就不用你送。”
“好啊,那我們一起走。”
義萱和曹霑跟著亮心師兄,趕著真人府的大車朝著通州而去,在路上曹霑主動介紹說,他要去通州家中的當鋪看看。義萱才知道,曹霑的落魄,確實是和他家的過往比。現在他們家還有當鋪,他還在內務府當值,看來真是廋死的駱駝比馬大。
因為古代有一間當鋪,可是一份豪華的家業,不只是一個大大的當字,而是要有一個院落,有的櫃臺,至少有幾個夥計,負責接待的、負責收納的,還有登記造冊的。然後還要有靠山,想想曹霑的表哥可是鐵帽子王,這些都超出了義萱同情心的認知。
怪不得曹霑雖然被抄家落魄,背負著家族的債務,卻詩書才華超強。他身上有著不卑不亢的氣質,有份看破的從容,舉止氣場不輸弘歷和弘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