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禮部官員吳佳琪的看似漫不經心的翻著黃歷,說的大覺寺禪師嘉陵圓寂和舍利塔落成的吉利日子。其他幾個官員符合雲淡風輕的說著話,就把雍正帝為啥今年召見龍虎山張天師入京的,前後因果就交代清楚了。作為婁近垣會演變天數的人,只要這些大人點一下,馬上就悟出了玄機。
婁近垣想起張錫麟天師羽化前,對他說的話,“……”
送走了各部的江浙官員後,婁近垣回到香齋房,看著婁義宣面向著三清神像打坐,三清的神像前有義宣剛點燃的三支香。
婁近垣默默的也站在案前,靜靜侍立一旁。過了許久,義宣才回過頭,面向著婁近垣說,“父親我剛剛拜了三清,讓他們保佑你平平安安的,最好是沒有什麼不好事發生。”
婁近垣也聽出了女兒話裡有話,他走近了義宣身旁的鋪墊,將道袍寬大的衣袖滑落在肘下後,也點燃了三支香敬獻叩拜後,帶著婁義宣離開了齋堂。
父女倆在月光下坐在長廊裡,深秋的寒風吹來,婁近垣拿著從香齋堂拿出來的夾襖給義宣披上。義宣穿上夾襖後,雖然手臂還是可以感覺到秋風的清冷,但是身上暖和了許多。
“今天去大覺寺,不是聽佛法課,而是去歌嘯超度嘉陵禪師了?”
“父親你怎麼知道的?”
“剛才那些官員聊天時候說的。”
“嘉陵禪師很有名嗎?不是拜佛的人都知道他?”
“對,十幾年前,他就在京都非常有名了,是當今聖上在佛門的國師。”
“哦,怪不得,今天諭旨上說封嘉陵禪師為國師,我還納悶,怎麼禪師可以是國師呢。”
“封誥後,他們的弟子都開心嗎?”
義宣搖搖頭,“不開心,那個嘉陵的首席大弟子佛泉禪師,在嘉陵的畫像上題寫了打油詩,裡面都是沒有大覺悟的意思。還有一個小沙彌說,嘉陵禪師一生是成也妙音,敗也妙音。”
“妙音?”
“對,弘歷貝勒與佛泉法師對峙時候,佛泉禪師說嘉陵禪師的梵語意思,翻譯過來就是妙音。”
“所以弘歷王子就讓你用妙音送嘉陵禪師的亡靈了?”
“對,父親。”
婁近垣想起來史貽直剛才說的雍正在大覺寺有行宮,就問義宣,“大覺寺大嗎?”
義宣使勁的點頭,“太大了,我們真人府與大覺寺比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那裡美的就像天上人間的感覺。”
“好吧,看來你以後多出去走走不是壞事,見見世面好。”
“謝謝,父親,我去安歇了。”
婁近垣看著義宣的背影,彷彿是在深秋開出的粉白的蓮花,雖然季節不當時,但是小小的靈魂有著自性的光芒。婁近垣用手按摩著指端隱隱痛楚,展開在月光下一看原來是剛才燒香的香灰燙了一下,面板開始發紅了。
來京幾個月的婁近垣,雖然是隻是為雍正帝,主持國家的道教禮儀的儀式,但是出入宮廷的這些日子裡,婁近垣感覺到雍正帝是一個勤政的皇帝。他和禦書房的太監總管蘇培盛交談後,他告訴了婁近垣一些雍正帝的起居日常。
當時雍正帝失眠夢魘的時候,為了更好的給雍正帝安神,婁近垣找蘇培盛了解雍正帝的政務和休息情況。當時蘇培盛就掰著手指頭給婁近垣統計,雍正帝每天處理朝政的時間超過十二小時,每天的睡眠時間大致為四個小時。每天他最少要處理各種奏摺上百餘件,用筆硃批三千多字。
雍正帝每日要上朝兩次外,朝下每天要在西暖閣的軍機處,和那些軍機大臣商議國事。就這樣不算,在養心殿的禦書房,也是日日批摺子到子時以後。而且滿打滿算,他每年只有三天假期,冬至、除夕、萬壽節。除了這三天外,每天都是工作日。
而且雍正帝對待政務極為用心,就是批閱奏摺都是一筆一劃認真批寫,有時候一天批奏摺寫的字超過一萬字。在吃飯的時候,也是孜孜以勤慎自勉,半點不敢放鬆,十二個皇子都是雍正登基前生的。
夜風觸落了婁近垣的思緒,他臉色露出了憂慮,想起來義宣說的,雍正帝還服用丹藥,婁近垣仰天長嘆後,默默的不由的說了一句,“過勞者死,過慧者天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