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弘歷半天不吭聲,雍正帝將手中的精巧骨扇重重的朝禦案上一扔,臉色就像烏鴉羽毛遮蔽了陽光。
“怎麼不說話,敢做不敢當?”
弘歷聽到雍正話裡面是淡淡責備,於是一挺胸說,“我只是觀摩完了婁義宣在雍和宮的超度後,臨時決定帶著她去大覺寺的。”
“為什麼?”
“我已經告訴佛泉禪師了,讓義宣的妙音送迦陵禪師的魂魄早登極樂。”
“就這麼簡單?”
“報告父皇,就是這麼簡單,我就是要臊臊那些佛門大師的臉,父皇你不好發話,但是道門的歌嘯就是最好的法寶。”
“什麼法寶?”
“國之宗教,不只有佛教,還有道教,喇嘛教。”
“哼哼,你要是帶個喇嘛教的去,現在就是國教之間的戰爭了,哼!”
“兒臣知道,但是我也是為父皇抱不平久矣,就因為迦陵禪師辭職去歸隱後圓寂,大覺寺的人臉上的態度就寫著質疑。”
“哦,你怎麼看?”
“他們忘了父皇對他們的恩寵,看看今天大覺寺的規模,可以和紫禁城相比,用的吃的都是皇家等級的供奉。可是哪怕迦陵大師也是人,生老病死是自然規律。”
“說的好,繼續講,”
“想想我們天子皇家的子孫出生後死了多少個,今天在雍王宮超度的兄弟姐妹,都是父王的骨肉。就因為他們的早早夭折,我們就要找誰來背書嗎?”
弘歷的話讓臉色被夕陽沐浴的雍正,臉上的疲勞皺紋在斜暉中纖毫畢現,他臉上透出感動的光影,眼中閃過的一層濕潤層疊分明在深呼吸中消散了。
他拿起了手中的骨扇,想著自己對骨肉親人,都是如畫扇一樣的細心潑墨,每一筆都是花了不少心思。可是收獲的結果,確實讓他傷心失望。
特別是那個弘時居然要學李世民,聯合隆科多逼宮上位。想到這雍正驀然而生蕭瑟孤涼之感,只有這個兒子弘歷,自己是真沒有白疼的。哪怕今天他去大覺寺,都知道幫助自己出一口辯白的惡氣。
雍正放下手中的扇子,拿著一個摺子遞給內侍太監,讓弘歷傳閱。弘歷開啟摺子是一篇歌功頌德的摺子,陝西的巡撫說,今年黃河水澄清,是天下出了聖主預兆。雍正等弘歷看完後說,“你回去以此為題,做一篇策論交上來。”
“是父皇。那今日之事父皇不追究了?”
雍正帝看破了弘歷的別有用心,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警告說,“那個道姑,你給我離遠點。”
弘歷被雍正看穿後,辯解道,“為什麼,父皇,我們又沒有做什麼?”
“你是沒有,但是後宮的影響你是要考慮的,你才大婚幾個月。”
“父皇,我沒有別的心思,就是看她道行高,想多交流一下而已。”
“你沒有,你們母妃呢?什麼妲己,妖精的在後面罵,以為我不知道?現在佛門我去的少,好不容易找來了龍虎山的法師給我安神,我才能有精神處理國事,你就不要搗亂了。”
“是父皇,希望兒臣能為您除去身邊的黑暗。”弘歷祝福告白。
“譬如一燈、入於暗室,百千年暗、 悉能破盡。入於眾生心室、百千萬億不可說劫、諸煩惱業、種種暗障悉能除盡。” 雍正感動的用華嚴經的佛語回答。
“此諸眾生雲何具有如來智慧、愚痴迷惑、不知不見?我當教以聖道、令其永離妄想執著。” 弘歷也用了華嚴經的佛語明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