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苗條幹練的十七歲的宮女來到殿內,垂首小聲的勸慰說,“娘娘,要不是算了吧,這都很晚了。”
熹貴妃對著銅鏡整理著容顏說,“如果是鐘粹宮,我不好意思去打攪,禦書房我就要去看看。”
“是,主子。”
夜色沉沉,蒼穹透鏡般的掛滿了星星,熹貴妃抬頭朝玄色的夜空望去,想象著這個夜空同樣籠罩在整個華夏蒼茫大地。
可是這些星光為什麼只有自己覺得是一片刷白, 感覺不到如皇恩溫暖的星光沐浴, 只有斑駁的樹影祭奠落寞的心情。
熹貴妃帶著幾個宮女和內侍走路,因為燕禧堂離禦書房不遠,就沒有坐軟轎。由太監在前面,打著燈籠朝禦書房趕去。
沒走多遠就看到太後的宮裡的內侍王公公,陪著太後在禦書房門外徘徊,並沒有進禦書房。
飛瑩眼尖說,“娘娘,太後在禦書房門外,我們要不回去吧?”
這時候,熹貴妃聽到了有歌嘯聲從禦書房傳出來,此時太後轉身後看到了熹貴妃,還給她招手。熹貴妃趕忙快走幾步,福身給太後行禮。
“臣媳拜見母後,實在驚擾了母後靜安,是臣媳的罪過。”
“怎麼你也沒有睡下?”
太後話裡有話的說,神色在熒熒燈火下別有一番意味。
“我這是來給聖上送安神湯!” 熹貴妃掩飾的說。
太後臉上顯得有些老糊塗的說,“你有心了,剛才皇後也才給送來湯,你們都真是賢惠啊。”
熹貴妃一福說,“既然皇後送過了,臣媳就不去打擾陛下公務了。”
說完熹貴妃剛要告辭,那知太後說,“既然來了就聽聽這個歌嘯吧,我也是頭一次聽。”
“這是什麼謠曲?”
“是道教的音樂,安神曲,我聽了都想馬上睡覺。”
“確實不錯,是那個道姑唱的?”
“嗯,我們就在這裡聽,都不進去,聽完了就各回各宮。陛下幸苦,每天卯時就起床上朝,天天都要召開兩次朝會。朝會完後,又要在西暖閣與各位軍機大臣商議重要的政務,我知道你們受冷落久矣。”
熹貴妃內心憋著氣,你兒子很長時間了都沒有和我恩愛了。好不容易盼著他為先帝三年的守孝期結束了,從雍王行宮別院搬回紫禁城。可是近兩年內,成天到晚的天天都是朝事。
一會是年羹堯,一會兒是隆科多,現在剛聽到又是時役。既然這樣,你還和皇考皇太妃聯合起來給皇帝塞一個美人,而且還絕色的美人。
你不是把我們這些半老徐娘妃嬪的路都給堵死了。幸虧雍正帝登基前我有了個兒子,要是登基後,我就是變成望夫石,也不會有擁有自己孩子的機會。
但是這些心裡的氣話熹貴妃是根本不會說出來的,她滿臉的楚楚動人的流下了感人的眼淚,給太後深深一福緩緩道:“謝謝母後,臣媳有愧。”
禦書房內抑揚頓挫的歌嘯聲停下後,太後走上前一把握住熹貴妃的手說,“好了,我們該回去了。”
熹貴妃俯身屈膝行禮後,仰起臉看著太後胸有成竹的氣場,低眉順眼的點頭,邁著不甘的腳步隨著太後朝回走去。
在禦書房的雍正帝,神清氣閑的,一邊喝著皇後娘娘,剛才送過來的養身湯,一邊聽義宣歌嘯。
今晚的雍正帝,穿著一身深藍色,繡著九龍暗紋的常服錦袍,頭上一頂雍容華貴的玉珠冠帽,左手戴著翠綠翡翠板指。
看著皇後滿肚子心事姍姍離去後,他的嘴角帶著一股勝利的笑意。義宣白雪包子的小臉在歌嘯的時候,就像是把熠熠如雪的月光帶進了禦書房,讓他耳目被夜色的清風浸染。
義宣歌嘯完了,雍正帝也用完了宵夜,他放下碗準備心滿意足的開始批閱奏摺。
義宣則已經熟門熟路的,乖巧的到門口太監的手裡,接過來一個茶盤,靜靜的站著禦案旁。
雍正帝會心一笑,怕義宣累著就說,“茶盤放在臥榻的小桌上,不要老端著。”
義宣聽話的放下茶盤,雍正帝關切的說,“你就坐在那裡小憩,我讓人給你拿些書看。還有話同你說,子夜時再回去休息如何?”
義宣點點頭,小心翼翼的坐在香妃榻的邊上,然後默默的陪著雍正帝處理政務。雍正帝聞著義宣身上的沉香味,感覺到頭腦清明。彷佛義宣就是一個不燙手安神的人肉香爐。
到了子時的鼓聲的聲響起,雍正帝放下手中的禦筆,伸伸腰,回頭看著義宣在打坐。果然是道門的人,任何時候說入定就入定。雍正帝剛要站起身,義宣就睜開眼,將桌上的茶端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