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佳渡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把問題拋回去:“那你呢?”
賀江並著中指和無名指按一按眉心至鼻樑這一段,有些頭疼地說:“剛陪完飯局,還沒來得及回家。”
她意味不明地嗯一聲,讓賀江意識到說辭的拙劣,不過他既不打算找補也不打算解釋,裝好人地問:“是我把你吵醒的嗎?”
“沒有。”陳佳渡側身讓出進門的路,她現在很能夠適應日行一善,從鞋櫃最裡面拿一雙嶄新的男士拖鞋放在玄關,不大不小,正好是賀江的尺碼。
“唐璐在睡覺,動靜小一點。”
她說得有些含糊不清,想讓他聽清又不想的感覺,唔道:“我給你煮醒酒湯。”
聞聲,賀江忽地綻顏,眉梢染上笑意,唇角也情不自禁彎起,只一個“好”字都能讓陳佳渡聽出按納不住的喜悅。
她轉身走進廚房,沒發覺自己的心情也跟著愉悅一些。
一回生二回熟,有過上次的經驗,她這次顯得輕車熟路,把湯罐從櫥櫃裡取出來洗幹淨後倒入適量的純淨水,放在灶臺上邊。
陳佳渡開啟冰箱拿水果,賀江就站在她身後,見狀順勢拿一瓶冰礦泉水解解渴。
剛喝一口,聽到陳佳渡說:“那個,你跟阿姨說一下,不用總是把我的冰箱塞得滿滿的,一些保質期短的吃不完就都浪費了。”
她跟阿姨主動提過兩次,但阿姨總是說這是僱主的要求,她作為受聘者不好隨便更改,僱主當然指的是賀江。
“好。”賀江答應下來,酣暢淋漓喝一大口,捏捏只剩小半瓶的礦泉水,叮囑她,“想吃什麼就跟她說,不要覺得不好意思。”
“我知道。”
陳佳渡應聲,從抽拉櫃裡翻出削皮刀洗幹淨,磕磕絆絆地給蘋果削皮,賀江在一旁看得失笑,自發從她手上接過削皮刀跟慘不忍睹的半顆蘋果,推過去兩只黃澄澄的橙子,同她協商的語氣,“你剝皮,我削皮?”
陳佳渡不置可否:“不錯的主意。”
兩人分工合作,事半功倍,不一會功夫醒酒湯就煮好。
陳佳渡放了一部電影,於是他把醒酒湯搬到茶幾上,陪她邊喝邊看。
他們默契地不出聲,安靜觀看,適當把自己的情緒投放進去。
電影放到瑪蓮娜搖曳生姿的裙擺掠過廣場,整座小鎮的呼吸節奏變得紊亂,男人們吞嚥唾沫,女人們絞緊手帕,所有人都在明裡暗裡對她進行羞辱,瑪蓮娜我行我素往那一坐,開啟煙盒,抽一支煙咬進嘴,不消開口示意,男人們前僕後繼地上來為她點火。
賀江看一眼牆上的掛鐘,時間已然來到淩晨一點半,醒酒湯剩餘的一點早就涼透。
他再一扭頭,陳佳渡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腦袋歪在沙發上,胳膊墊著臉頰,神態溫和恬靜,看起來睡得很熟。
他用指腹撫一撫她的眉心,接著把她橫打抱起來,伴隨起身的動作一縷碎發從臉頰慢慢滑落到眼前,可能是有些癢,睡夢中的陳佳渡難耐地皺了皺眉,濃密細長如鴉羽的睫毛微微顫動。
賀江怕驚醒她,一時嚇得不敢動,直到確認她沒有要醒來的跡象後才鬆了口氣把她送回房間,脫掉拖鞋,安置在她的床上,把被角掖好方才離開。
陳佳渡陷入柔軟的被窩中,睡得更深。
若非起來之後在廚房看到晾幹的湯罐和調羹,她還以為自己做了個夢,夢見一個陪她在城市安睡的深夜排遣寂寞的田螺先生。
好像是個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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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末的天氣越來越熱,伴隨白天的時間越來越長,日子好像也被無限拉長。
韓希舟給她們發訊息告知,由於之前給舞社拍攝的宣傳片成片出來以後獲得不錯的反饋,社長聽從朋友的建議將後期包給專業製作團隊打磨,於是她們又去補拍一些鏡頭豐富層次,最後將打磨完善的二次成片送去參賽。
結果該作品不負眾望自玉琮杯參賽的上千個作品中脫穎而出,一舉拿下了銀杯,屬實為舞社增加一波不小的流量。
大喜過望的社長說要好好犒勞他們這幫功臣,果斷定下某所酒樓的慶功宴,就在大學城附近,主營杭幫菜、創意江浙菜及粵式菜餚,受人歡迎。
陳佳渡對此興致索然,難得唐璐也跟她站在統一戰線,沒有因為韓希舟也會到場就像被鬼迷了心竅似的。
奈何社長盛情難卻,她們最終還是決定赴宴。
兩人到達酒樓的時候人已經都到得差不多,眾人說說笑笑好不熱鬧。
有過之前幾次合作的經歷,彼此間已然十分熟絡,一餐飯吃下來稱得上頗為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