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江身前放著小風扇,正對二人,呼啦啦地吹著風,她身上掛著水珠涼颼颼的。
賀江捏住她的手腕讓她別鬧,聲音好像有點古怪,她癟癟嘴沒當回事,繼續左搖右晃,然後不知道是他沒坐穩還是故意的,整個人忽然猛地往後倒。她嚇了一跳,下意識用手肘撐地,眼睛閉得死死的,擔心他會砸痛自己。睜開一條眼縫才發現他的左手撐在她的肩膀旁邊,半邊身體壓在她上面,還有半邊懸空,兩個人的腿纏在一塊。
她剛剛松一口氣,突然發現賀江呼吸紊亂眼神飄忽,臉紅得不對勁,伸手摸了一下還很燙,出自關心詢問他是不是生病了,結果不問還好一問耳朵都紅得滴血,而且冷不丁地撓了兩下她最敏感的腰部,混蛋,搞偷襲!她立刻跟炸毛的貓似的反彈了起來,蜷起身體,反射性地縮回手夾住他預備抽離的手,笑聲抖得說話都斷斷續續,偏偏他跟沒事人一樣,居高臨下抬了下眉毛促狹地看著雙頰酡紅的她,簡直是赤裸裸的挑釁啊。她不甘示弱,手像魚一樣遊進他短袖裡摸到肋骨狠狠抓了兩下,賀江吃痛皺眉,大喊你完蛋了。
然後兩個人都很好秉持著魚死網破的精神,互不相讓,最後大汗淋漓,澡白洗了。
她憑借僅存的一點力氣逃脫他的無情鐵爪,累得四肢大張往地上一攤,毫無淑女形象可言。賀江跟著站起來,撐著膝蓋意味不明地讓她多穿點省得感冒了,可是她心想自己在家一向都是小吊帶配熱褲啊,而且,她氣喘籲籲地嚷嚷現在是夏天欸。
賀江摸摸鼻尖,大概是自知理虧,隨口說下樓散步,帶上門出去了。
有病,大半夜出門散步!
她罵道,隨手甩飛一隻枕頭,嘭地撞上還未閉合的門彈落在地。
這之後他們很少有過激烈的打鬧,漸漸意識到男女有別的陳佳渡也收斂了自己的行為。
等她回憶結束,賀江也已經擦好。
他把用過的濕巾丟進垃圾桶,像意識到什麼,問她:“在想什麼?”
陳佳渡看他,模模糊糊可以把這張臉跟記憶中重合,遂搖搖頭,把他從自己腦子裡晃出去,輕聲一句:“想喝水。”
掩飾得恰到好處。
她用手指一個方向,“冰箱裡有瓶裝水。”
賀江轉頭看去,木質梳妝臺旁邊有個寶藍色的小冰箱。
“這麼冷的天你喝冰水?”
陳佳渡不以為意,“很爽。”
賀江不語,起身走向冰箱,開啟來,分上下層,一層是面膜跟一些認不出的瓶瓶罐罐,二層攏共放了五瓶水,二百六十毫升裝的便攜裝,不能再小,他把冷冰冰的水全部掃進懷裡抱著。
“幹什麼?”
陳佳渡眉頭緊鎖,見他揣著一兜水往門口走,朝她甩來一個“怪不得你發燒”的瞭然眼神。
“廚房有淨飲機,我給你倒溫水。”
不待她說話,賀江大步一邁,帶上東西離開,過了會又說到做到,給她倒了一杯溫水。
但陳佳渡已經要睡著,整個人向下縮得厲害,窩在被窩裡,後腦勺的頭發毛躁又淩亂,懶洋洋,不想動一根手指。
他走過去,彎腰,近距離地問:“我倒了水,現在要喝嗎?”
“不要……”陳佳渡迷迷糊糊地哼了兩聲,“好睏,不要煩我。”
賀江把水放在遠離她的那個床頭櫃上,以防她不小心碰倒。
他把陳佳渡背後的枕頭拿走放在一邊,掖了掖被角,“等會兒過來給你量體溫,有事隨時電聯。”
陳佳渡不吱聲,困得厲害。
賀江關了燈,臨走前調低空調溫度,怕她睡得太熱要踢被子,適得其反。
“滴滴”的操作聲把陳佳渡從半夢半醒的狀態拉回一點,虛睜開一隻眼望著門口,提醒他:“要去接豆佶,在萌寵樂園……”
“知道了。”他落聲,門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