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我暈倒在衛生間裡?”
賀江隨口一說:“說不定呢。”
她斂起怪味的表情,目視賀江朝自己走近,喉嚨裡的唾沫不安分滾動。
他沒直接坐在床上,而是坐在離她很近的榻榻米上,但水汽和沐浴露的味道已經足夠侵襲她的鼻腔,讓她思維打結。
陳佳渡低頭輕咳一聲,轉身去夠放在床頭櫃上充電的手機,聽見他問:“身上有沒有哪裡難受?頭暈不暈?”
“還好,沒什麼感覺。”
她拿到手機,除了進衛生間前回複安淑芝的訊息,沒有新訊息進來。
賀江說:“那我現在給你擦酒精。”
“哦,好。”她放下手機,微吸一口氣,沒有拒絕幫助,身體是自己的,不必要跟自己過不去。
賀江讓她坐到床上,越過她,一隻手撐在被子上,床是雙人的,他長手一撈,夠到旁邊的枕頭往她懸空的腰後塞去,填充那部分的空缺,坐得更舒服。
“這樣行不行?”
陳佳渡不清楚自己何時屏住呼吸,反應過來,囫圇嚥下一個“嗯”字。
賀江坐在床邊,陷下去一塊,眸光側向床上的她,淺粉唇色,珍珠白的肌膚,臉頰微暈,素淨極的眉眼帶點渾然天生的魅。
被子放在一側,他撩起陳佳渡的睡衣袖子和褲管,她會做定期除毛,全身脫,身體跟做光子一樣,很白,加上深色床單和頂光的緣故,面板顯得更加白皙清透,手腕內側細細的血管,青的紫的,簡直一目瞭然。
賀江拆開酒精濕巾,一隻手就可以輕松圈住她的小臂,往手肘窩上擦,仔細擦了兩遍,角角落落都照顧到,服務意識好,還會不輕不重捏一捏她的關節,還挺舒服的。
過程中難免會産生面板摩擦,細密的絨毛挨近,她本身就偏敏感,此刻又是在兩人獨處的環境中,感官比平時更甚,癢意止不住地從面板裡鑽出來,雞皮疙瘩控制不住浮起一層。
賀江抬頭,視線掠過她鮮紅欲滴的耳垂停留一秒,喉結微微滾動。
“冷嗎?”他問,手上繼續擦拭,“要不要把空調溫度再往上調兩度?”
“不冷。”陳佳渡看線控器上的顯示溫度已經到三十一,很熱,再往上絕對要出汗,跟蒸桑拿一樣。
“那換隻手。”
賀江朝她伸手,陳佳渡會意,把另一條手臂交到他手上,又是一遍重複擦拭,動作慢騰騰的。
“你不感冒。”
她突然冒出來無厘頭的一句,賀江略一思索,很快明白,她的意思是說他沒穿外套,也淋了雨,但是不感冒。
賀江點頭,擦好手,放下袖子,說得很輕易:“我身體比你好很多。”
陳佳渡嗯一聲,覺得他說得蠻對,從前鮮少見他感冒發燒,倒是打架鬥毆比較多。
賀江換了張濕巾,繼續道:“以前夏天,屋子裡特別熱,你總是往我身上貼,說我身上比你身上涼快。每次貼過來抱一會兒就要怪我怎麼哪哪都糙,肩胛骨硌人,兩個手掌有繭子,剛剃的鬍子紮人,肌肉硬邦邦,不像女孩子細皮嫩肉的,抱起來舒舒服服。然後我就伸手撓你,你抱著手臂每次都跟要哭出來一樣,一邊躲一邊求饒,還說要跟阿姨告狀。”
“……你記性也比我要好。”
這句話在陰陽怪氣,他聽出來,輕笑:“實話。”
“很糗。”陳佳渡扯扯嘴角,沒有因為他的存在一併否認自己的過去,就說,“不要提。”
“嗯。”有人的臉頰鼓鼓的,像魚缸裡的蘭壽,應該更像河豚,帶軟和和的刺,他閉嘴不繼續,專注給她擦酒精。
暖風徐徐,陳佳渡有點昏昏欲睡,手撐著額頭,忽然想到一件事,有一次她洗完澡躡手躡腳回房間,想要嚇賀江一跳,他不知道在看什麼,背對門坐著,聲音放得小得不行,嘰裡咕嚕的聽不清楚,她聽一會沒聽出什麼名堂,沒放在心上,悄悄開啟一條門縫像只貓一樣踮著腳靠近對方,在即將看到螢幕的最後一秒,他似乎有所感應啪地一下關掉,她索性用力撲到他背上,整個人像抱抱熊一樣纏住他的腰,不管不顧把腦袋埋進他頸窩,嗅到跟她身上一樣的沐浴露香氣,用力晃了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