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佳渡關了手電,順手把擦衣服的髒紙巾捏在手心團成一團給丟了進去。
一抬頭,賀江正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
他身上穿著一件素色長袖,沒有圖案,顯得很是寡淡,陳佳渡分辨不出顏色,猶豫著開口:“你把外套給我穿,會不會感冒?”
賀江搖搖頭,踢開面前的小石子,略顯輕松地開著玩笑說:“我的身體素質應該還不錯。”
火勢漸大。
賀江說:“過去那邊坐吧,這邊煙大。”
陳佳渡蜷縮手指,回應他:“好。”
賀江不知道從哪裡找來兩塊矮墩墩的石頭,不硌,擦幹淨了,坐著剛剛好。
他又去抱了一堆柴,細心地掏空了木柴底部,放便空氣流通,然後往裡面添了兩根進去,燃燒著,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音。
“剛才鞋是不是弄濕了?”他做事的時候忽然開口。
周圍很安靜,陳佳渡沉醉在自己的心思裡,猝不及防被他拉回來,慢半拍地抬起手將濕發撥到耳後。
她沒想到賀江注意到了,回想起剛才進門有個黑漆漆的水坑,她以為不深就沒放在心上,哪知道一腳“啪”地踏進去,水從腳腕漫了進來,直至此刻幾乎整隻腳都濕透了。
見她沉默不語,賀江便知道自己說的是對的,他站起身,朝陳佳渡伸出手,小心而穩重地扶著她的胳膊脫鞋、倒水。
延順下垂的兩根鞋帶子濕漉漉的,水滴滴答滴答不止,濺起水泥地上厚重的灰塵土粒,凝固成一個個髒髒的小水珠。
陳佳渡低頭注視地面,神態專注,沒有發現一隻小昆蟲被困在水滴裡面。她不曉得自己在多餘些什麼動作,此刻心很亂,好像自己被困在水珠裡掙紮起伏,只好借其他東西強行轉移注意力。
賀江則顯得尤為平靜,他找了幾根木頭搭著鞋子和襪子,特意試了兩遍牢不牢固。
“不知道能不能烘幹,先放著試試……”
陳佳渡胡亂嗯了聲,她扭頭看著石頭墩要坐下去,由於一隻腳不能踩到地上,所以是個有點難度的動作。
坐下去之後找不到搭腳的地方,左看右看之際,腳踝被一抹滾燙觸及,沁著水珠的溫度帶著掌心的滑膩,那隻手的主人將她的小腿抬到了自己的大腿處放著。
陳佳渡立時像只觳觫的貓,緊緊扣住手指,掌心的肉被攥疼,霧霧的眼神變得清明瞭幾分,輕咳道:“我可以放在石頭上。”
賀江聽後沒什麼表示:“就這樣吧。”
陳佳渡深吸了一口氣,不想放任自己淪陷,甚至需要搬出來很久沒浮現在腦海中的的孟樾:“我有男朋友了。”
不知是在警告賀江,還是自己。
但是賀江依舊面不改色,沒被激起任何不正當情緒,聲音盡顯坦蕩磊落:“嗯。”
他近近望進她掙紮的雙眸,呵出的熱氣順著火堆的煙一齊飄出來,硬朗的眉眼柔柔彎著,醞釀情愫,眸中照出她的臉,她的眼睛,她的嘴唇,蒙著薄霧的朦朧。
這個樣子的他看起來會很好欺負,恍惚間就聽到他含著笑意的話語:“哥哥妹妹之間幫個忙不是再正常不過了嗎……”
很好欺負個屁!披著羊皮的狼。他真的很擅長玩這種手段膈應人,她沒忍住想。
陳佳渡洩了氣,幹脆扭頭不要看到他,一根頭發絲都不可以。
但是下半身的體感被他掌握,賀江捏著她的踝骨,輕輕轉動,這是個尤為敏感的位置,語氣一派溫和地問道:“有沒有扭開?”
陳佳渡梗著脖子抱起手,回以沉默。
賀江短促地輕呵,約是從鼻腔發聲的,帶著點無奈和縱容,自顧自說:“你小時候不是最喜歡把腿搭在我肚子上睡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