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後店裡原本來打球的幾個顧客也摻和了進來,胡亂挑兩處下腳。
章澍其哎呦呦喊痛,悽悽慘慘求饒,好兄弟們也不輸顏色,其中有個甚至偷偷掏手機試圖報警,生怕被打死,結果導致半小時不到派出所便熱熱鬧鬧地聚了一片人。
眾人口徑不一,七嘴八舌地瞎嚷嚷,你說我推你,我告你踩我;你說他拿酒瓶子戳你,他說你玩命揪他。
你一言我一語,吵得像在菜市口討價還價。
很不巧的是店裡監控正好壞了,檢視不了事發過程,民警沒轍,思來想去之下,只好找個看起來最靠譜的人拉去做筆錄。
一眼相中學生妹,看著就乖,那眼睛澄澈分明的,黑是黑白是白,絕對老實。
聽陳佳渡說是來找哥哥的,民警理解地點點頭,以為她八成是來尋找勸誤入歧途的哥哥重返校園,慶幸果真沒看錯人。
陳佳渡也確實沒撒謊,經過她沒看到就沒說,只交代了自己知曉的來由,聽得民警那叫一個眉頭倒豎,這又是誘拐少女又是尋釁滋事的,回去立馬抱著檔案一通查。
好嘛,個個有案底,你偷他搶我嫖,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那怎麼辦,幹脆全部扣下了唄,有爹媽的等爹媽撈,沒爹媽的求神保佑,反正搞不好年前還能再見幾回,辦兩臺牢裡小春晚不是問題。
臺球廳的一群人因為是被惡意尋釁滋事出於正當防衛反擊,每個人都給予了口頭教育,沒什麼影響,接受章澍其一方道歉後就先回去了。
賀江算帶頭的,被教育最久,不過也不盡然是因為聚眾鬥毆的緣故,主要還是託陳佳渡的福,被教育要好好回去讀書。
做完筆錄出來太陽都快下山了,賀江正靠在審訊室門口,修長的影子被夕陽拉得好遠好遠。
一張掛了彩的俊臉俏生生的,汗濕的碎發貼著頭皮,眼尾一耷,不複平時,像只沒吃到肉的委屈巴巴的大型犬,要更加招人稀罕。
他走上前摟住陳佳渡的肩膀捏了捏,硌手,納了悶了,怎麼養不胖。
陳佳渡嗔怪道自己又不是豬。
賀江按今年的市場行情,要是養頭豬早就發財了。
小姑娘立即張牙舞爪撓了他兩下。
民警姐姐多交代了兩句,賀江貌似乖巧地答應下來,轉身去跟範月他們告了別,揮揮手說要回家給小孩做飯去了,待會兒還得送她去上晚自習,不然又要被別人拐跑了。
小孩就是麻煩。
他抓了把頭發,看似發牢騷。
幸虧這裡沒有鏡子,不然他就可以親眼目睹自己笑得有多歡。
至於麼,範月心想。被他感染跟著笑,想起問他晚上還來不的時候,他倆人都已經跑遠了,連帶著聲音也被風撞得支離破碎。
“來!不來去哪?”依稀是吧。
回家路上賀江問她想不想學。
陳佳渡眉頭一擰,“學啥?”
總不能是下廚吧,上回燒蛋炒飯差點給廚房炸飛的場景還歷歷在目呢。
“臺球唄。”賀江回得理所應當,“不然你想學啥?打架?還是——燒飯?”
他知道他們打架的時候陳佳渡偷偷在後面看,但是不戳破她。反正她也不咋聽他的話,他戳破了又能咋辦,還不如騙騙自己。
見她垂著腦袋不吭聲,賀江故意大驚小怪道:“不是吧,真想學啊?是想模仿你哥的英勇嗎?你學不來的。”
擱平時她絕對會笑著罵他:“滾啊你,少自戀了。”
他完全能想象到那個畫面,可對方現在依舊不說話,賀江心思微動,又把話題給轉了回去:“想學臺球的話,等放暑假了,我給你當陪練唄。”
陳佳渡這才懶懶抬起眼皮,隨意踢走腳邊的一顆小石子兒,“你是什麼很金貴的陪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