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相信這麼極具割裂感的情緒竟然會出現在面對同一個人的情況中,如果不是精神分裂的話,賀江能想到的只有陳佳渡非常非常厭惡跟他建立任何的肢體接觸,甚至距離稍微過近,就會坐立難安。
如果說厭惡是恐懼的一種變形,其本質都是大腦在提醒宿主危險或威脅的到來,從而驅使身體遠離源頭。
所以陳佳渡現在看他就是這樣嗎?
他在她眼裡是具有不穩定性的危險因素嗎?
怎麼會到了這個地步呢?
他有很多問題,但一個也搞不懂。
所幸來日方長,仍可徐徐圖進。
想通這一點後賀江輕聲道:“那個男的後面還有再來騷擾過你嗎?”
陳佳渡搖頭,“沒。”
賀江建議:“保險起見的話還是不要一個人走夜路,有幾個人作伴穩妥點。”
她扯了下嘴角:“哦,謝謝關心。”
“還有。”賀江斟酌了一下用詞,婉言:“以後交朋友的時候一定要認清對方的人品,結交到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就當長個記性,不必放在心上。”
陳佳渡被他的話刺到,眉頭一擰,很不是滋味:“什麼叫不三不四的人?”
他這是什麼意思。張叔剛才那番話還不夠明顯嗎?那個酒瘋子就是她的前男友,她眼瞎看錯了人,已經夠難堪了的,知道她過得不好,他就假惺惺藉著關懷的名頭來看笑話,是不是打心底裡很得意快活啊。
她的惡意猜忌在此刻全部最大化,迫切需要一個解釋。
但賀江沉默片刻,他有點琢磨不清她的這句話重心究竟在哪裡,也很理所應當地沒有把前男友幹的蠢事給一併歸結到她的面子上,泛泛道:“我應該沒用錯形容詞。”
一個耍酒瘋,死皮賴臉求複合的男人,可不就是不三不四的下流之輩。
哪料陳佳渡聽完面色直接墜入谷底,壓抑的負面情緒一下決堤,控制不住地搜羅著腦海中所能想到最尖酸刻薄的話:“是,你多厲害,在國外有薇薇這麼漂亮大方的女朋友陪在身邊,學業獎金一手抓,回了國還有叔叔辛辛苦苦給你打拼的大好江山等著繼承,明裡暗裡多少人上趕著阿諛奉承啊,我承認你是人生贏家好了嗎?你滿意嗎?!”
她說這話又氣又急,胸膛劇烈起伏,雙手雙腳忍不住顫抖,頭暈目眩,站都要站不住,但在賀江將手臂推過來想要扶她的時候時猛地甩開,眼光狠狠剜了他一刀。
“別碰我!”
然後頭也不回地跑上了樓。
一場談話就這麼狼狽收尾,以雙方都不想看到的方式。
周姨無意目睹了這一幕,隨後對上賀江的眼神,心裡莫名發怵。
幹她這一行的都很會察言觀色,這孩子身上有一股形容不出來的氣質,不像待過的前幾家僱主,富二代們總是自信張揚,明媚如風。在他們臉上你可以很明顯分辨出被金錢從小滋潤出來的優渥感和配得感。
平日跟賀江相處時,他總是表現得彬彬有禮,謙和溫順,看似平易近人的背後才是最遙不可及的。
周姨不敢再多想,暗暗告誡自己做好分內之事就行,其他一概不要多管。
她攢出一個笑容,迎上前問:“佳佳這是怎麼啦?怎麼突然跑到樓上去了……”
賀江淡淡掃她一眼,神色如常:“沒事周姨,去忙你的好了。”
“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