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了,咱不想了,”投桃趕緊說,“您要出來走走嗎?我扶您,您躺了那麼多年……”
“我為何會躺在這?”蕭旻拉住投桃,“我感覺我忘了很多東西,過去的事……都跟碎片似的,連不起來。”
“您受了重傷,要靜養。”投桃小聲說,“鄞都是非多,我們便搬出了宮。您不要擔心,行宮內外,都讓咱春秋剎的人盯好了,外人進不來。過去的事,您就不要想了,以後更重要,我們往前看,好嗎?”
蕭旻抓住他的手:“我剛才好像聽見了……什麼聲音?我一著急,就滾下來了,摔得感覺骨頭都要散架了。”
“爺,那是咱……”投桃一回頭,就看見女孩站在門口。
小舟盯著蕭旻,愣了片刻,陽光落在她臉上,給她鍍了一層金光。
眼淚不受控制地,盈滿了蕭旻的眼眶。他扶著投桃的肩膀,吃力地站起來。
蕭旻一步步地靠近小舟,從床邊到門口的路,他走了好久。
最後他在小舟面前停下,蹲下來抬頭望著她。
她的眼睛像春天的天鷺江那樣清澈,瞳色像琥珀,她浸在陽光裡,一股熟悉又奇異的感覺在蕭旻心頭化開。
“你叫什麼名字?”
“小舟。”
蕭旻點點頭:“這是誰家的孩子?投桃,快給……送回去。”
投桃拉住他:“四爺,這是咱家的小姐。爺,您仔細瞧瞧,小姐跟您長得多像啊。”
“我睡昏了頭……”蕭旻向後躲。
“四爺!”投桃抓住蕭旻,“都是真的,您仔細看看,都是真的!六年前您重傷昏迷,娘娘帶著您離開了鄞都,不久後又誕下了小舟……四爺,這是您唯一的孩子,也是蕭家最後的血脈了。”
投桃有些激動,說:“小舟,叫爹爹呀,這是你爹爹,爹爹醒了!”
小舟往後挪了挪,背靠著門,垂下頭。她還有些懵,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她知道眼前這個瘦弱的男人是她的父親,但她沒想到沉睡的人有朝一日會站起來跟她講話。
“桃叔,我要去找娘親……”小舟想往外跑。
“我這就去!”投桃將小舟抓回來,“小舟就不要亂跑了,我這就去找太後娘娘。”
“等一下。”蕭旻叫住投桃,“太後如今……還在宮裡嗎?”
投桃說:“不是的,四爺,太後如今是金瞳院院長,主監察百官之職。現在這時候,娘娘應該在天牢裡審犯人呢。”
蕭旻疑惑:“金瞳院?”
投桃一拍腦門:“陛下裁撤司禮監、錦衣衛,設立金瞳院,直接聽命於陛下。”
“陛下?”蕭旻皺起眉頭,“李懷璟?”
“四爺,在外面可不要直呼陛下名諱。”投桃小聲說,“陛下自繼位以來……”
投桃做了個斬首的手勢:“可弄了不少人。如今又有了金瞳院,盯著更緊了。外面的人,都不敢胡言亂語。”
蕭旻頓時明白投桃的言外之意,猜到了花紜如今在做的是什麼。
“不用去了,”蕭旻別過臉,“別叨擾了太後。”
他好像有些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