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猛的丟擲一個枕頭,狠狠地丟在楚南頭上,再次憤怒地大喊道:“楚南!”
楚南揉了揉自己的腦袋,突然伸出右手,圈起食指,輕輕颳了下易水的鼻尖,笑說:“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可愛?”
無視易水氣急敗壞的目光,轉身突然按了下遙控,將燈熄滅,利索地鑽進另外一邊的被窩。順便伸手將易水也一把扯回枕頭躺下,用堅實的胳膊緊緊地箍在自己懷中。
易水頓時感覺口乾舌燥,身體不自覺地緊繃起來,弱弱地提議道:“我覺得我們還是各管各睡覺吧,抱在一起,我睡不著。”
楚南沒有出聲,只聽到他有節奏的呼吸聲,緊緊換著她的腰的胳膊一點都沒有放鬆。
易水繼續抗議:“楚南……”
“別說話,讓我就這麼抱一會……”楚南忽然出聲。
原本微微有些掙扎的易水,被他言語中莫名的力量所震動,不由自主地停止了推脫,就這麼靜靜地任由他抱著。穿著短袖短褲的睡衣,她能感受到他赤裸的肌膚穿透她的衣物傳遞到她身上的炙熱的體溫,這種感覺陌生又非常有安全感,讓她不由自主地喜歡上被他從背後環抱的這種充實感。
外面的天空又飄揚起片片雪花,輕輕掉落在窗玻璃上,因著室內溫暖無比的氣溫,轉瞬即化,變成一顆顆晶瑩剔透的雨滴。人心也不過如此,再寒冷的心,遇到足夠溫暖的人,也能夠變得溫柔似水。
***
天微亮。
易水從睡夢中醒來,一時搞不清楚身在何處。昨晚的夢實在讓她難過,又夢見爸爸。
夢裡的易先軍尚在人世,跟易水一起跟從前的每一天那樣坐在桌前吃著早餐。那依稀是念初中時代的易水。桌上都是自己爸爸經常給自己準備的,起大早去菜場買菜的時候,順便買回來的豆漿油條、糰子麻團、小籠包、紅糕糖糕、烏饅頭、餈飯糕、糯米糖餃……滿滿一大桌子,全部都是易水愛吃的。吃了早餐,爸爸如常地匆匆跟自己告別,說今天有單生意,要自己開5個小時車去鄰市的國際機場接單貨。易水吃著早餐,毫不設防地說句,好的,繼續埋頭看書。
下午,易水還在上課,最喜歡的一個歷史老師在講述宋朝皇帝的八卦故事,窗外有一個家長的臉在東張西望,易水沒有注意,其他同學先騷動了起來。班主任出現在門口:“易水,你家裡有點事情,先跟你姑姑回家吧。”
姑姑?五年前就去世的姑姑,在夢裡能重新見到她真好。
姑姑哭著說:“警察打來電話說,你爸爸出車禍了,人沒了。”
夢裡的易水是木訥的,只回答一句:”怎麼可能?“她還記得早上剛剛跟爸爸一起吃早餐。五月份的s市已經有點熱,爸爸還穿著一件長袖的白色襯衣和藏青色的西裝長褲,這是他留給易水最後的形象。
姑姑哭了一路。回到家,易水聞到家裡還有爸爸的味道,帶著點淡淡的煙味。為了節省家裡日常開支,爸爸基本已經煙酒不沾了,可是身上仍然有股好聞的淡淡的菸草味,是他身上特有的味道。聞到這個味道,實在不能相信他已經不在人世了。
夢裡的佛事連續做了四天。易水連軸轉,一直都沒有睡覺,感覺已經要暈過去了。忽然有人敲門,易水過去開門,竟然看到了易先軍站在門外,全身都是泥土星星點點,右腿還是一瘸一拐的。易水簡直不敢相信,連聲問:“爸爸,是你嗎?真的是你嗎?”易先軍仍舊跟往常一樣,溫和地點點頭,笑著張開雙臂:“易水,我的寶寶,爸爸回來了。我沒事,撿回一條命,真好。”
自從知道爸爸去世以後,易水一聲都沒有哭,一直靜靜地跟隨著大人的安排做著她作為女兒該做的事情。現在爸爸回來了,她痛哭失聲。
“你哭了?”楚南早已經醒來,側躺著看著易水,直到看到她醒來,柔聲說。
夢太真實了。夢境中有鳥語花香,甚至能聞到蠟燭和香火燃燒特有的芳香。又一次重新經歷了爸爸去世時的痛苦。這樣類似的夢境,對她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了。爸爸去世的這十年來,她過的每一天都格外清晰,從來沒覺得出事那一天在漸漸遠離自己,一切的一切都不過像是發生在昨天。
易水伸手摸摸自己的臉頰,果然已經悲傷逆流成河,枕頭套上面都是溼漉漉的一大片淚痕。
楚南體貼地遞過來幾張紙巾:“擦擦吧。做噩夢了?”
是噩夢嗎?也許是吧,那麼痛苦,那麼難過,一次又一次回到爸爸出事的當天,讓她一遍又一遍地經歷這個世界上最愛自己的人離開的痛苦,每一次經歷都是一次血淋淋的凌遲,滿身滿心都是無法癒合的傷痛。但她喜歡這個噩夢,如果做這種噩夢能讓她再一次如進入真實的夢境般重新與爸爸相逢的話,她願意一百次、一千次、一萬次、一億次地重複經歷這種痛苦。至少有那麼片刻,她是快樂的,就足夠了。
易水搖搖頭,接過紙巾,輕輕在眼角處、臉頰上掖了掖,用力眨眨眼睛,貌似又有點水腫了,眼皮沉重。
“夢到什麼了?”楚南想知道,什麼事情能讓她如此悲痛欲絕,以至於夢中也是一聲不吭地忍耐著,只是悄悄地無聲地流下眼淚。他只能勉強記得好像楚浩中跟自己提過一次,易水是個可憐的姑娘,命運比較愛捉弄她。
誰能想到平日裡堅硬如鐵的盔甲女戰士,在人後會偷偷地在睡夢中流眼淚呢?如果不是這次偶爾跟她一起住了一夜,只怕沒有人會發現她內心的脆弱吧。
楚南心底有點微微的疼痛。
她的心裡有傷,沒有癒合。
可是在外人眼中,她始終那麼堅強。
因為如此,她才讓他更難過。
樓嘉妙身邊至少還有他,那易水身邊呢?
她貌似始終都是一個人,孤零零的。這是他忽然才有的覺悟。
或者,如果,他自己做不到永遠陪在她身邊幫她擦眼淚的話,那有其他的人有條件給她溫暖,可以時刻替她拭去眼淚,那他是不是不該再因為自己自私的佔有慾而硬將她困縛在自己身邊?
只是,一想到,她會站在另外一個男人身邊,有另外一個男人看到她晶瑩剔透的淚水,他的心卻泛起陣陣漣漪,不想就這樣看著她跟別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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