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本公主在鄉間長大怎麼了?我看妹妹在這宮裡呆了許多年,是一點長進也沒有,竟是學著不知道哪裡的做派,說話陰陽怪氣的,且句句帶刺,靈莉,你是看不慣本公主嗎?”顏葉本在安慰林氏,怕她從未見過這樣的場合,聽靈莉這般挑釁,她猛地抬起頭,直直的望進靈莉的眼底,便是這一瞬的氣場,便將靈莉震懾住了,她險些從座位上跌了下來。
幸好身邊的丫鬟眼疾手快,將她扶住了。
靈莉的驕縱在座的各位都是十分清楚的,唯獨太后與皇上,可能體會的不太深刻,但是此刻太后卻是十分欣慰,她本想著阿葉是從鄉里長大的,在這樣的場合下難免會怯場,被人欺負,如今看來,這孩子倒真真是長平的孩子,活脫脫就是長平在世的樣子。她不欺負別人就好了,別人就沒有欺負她的道理。
眼見著宴會已經過半,太后由謹茉扶著站了起來:“天色不早了,你們年輕人接著玩兒,哀家是困得不行了,先回去歇著了。”
“母后早些回去歇著吧,往後宮裡的宴會還多著呢,母后多多參與就是。”眾臣聞言,接起立行禮目送太后。
“房間都給你們收拾好了,等會兒宴會散了便去好生歇息,哀家也不用你們來請安了,睡到幾時便幾時起。”太后最後交代了一句便走了。
也正是這一句話在眾臣心裡打了定海神針——惹誰都不要惹固倫公主!
酒喝的有些多了,顏葉望著滿宮殿說說笑笑的眾人,又不停的有舞女和歌姬過來娛樂,她忽然感覺有些悶了,往門口看了一眼,見外面天色已暗,便趁著眾人不注意偷偷跑了出去。
蘭佩見此,也趕緊跟了出去,她可是太后派來親自照顧顏葉的,這會子見她酒喝多了,更是半步都離不開人。
本以為悄無聲息,卻不料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落在了別人的眼裡。
“公主可是酒吃多了?”蘭佩出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顏葉懶懶的靠在宮殿旁邊的欄杆上呆呆的望著星空的模樣,她上前站在了顏葉的身後,輕聲道:“這葡萄酒是外族進貢的美酒,以往皇上也拿了些去太后宮裡,奴婢也曾有幸嘗過兩次,這酒雖然只是甜酒,後勁兒卻是極大的,要不奴婢去給公主端碗醒酒湯吧?”
“不必了,我只是想出來吹吹風,裡面有些悶。”顏葉懶懶的說,一陣睏乏之感忽的湧了上來,她有些昏昏欲睡,耳邊傳來宮殿裡悅耳的絲竹聲,她忽然開始有些懷念在大山村的日子了。
“蘭佩,我給你說說我在大山村的日子吧!”她忽然來了興致,想跟蘭佩分享一下那些淳樸單純的生活,也許在永昌城內的人眼中那段日子是汙穢的,與她身份不匹配的,但是在她的生命中,那卻是一段極其寶貴的日子。
蘭佩笑著點頭,扶了一把險些困得倒下的顏葉:“公主當心些,若是摔倒了哪可怎生是好?”
“哪有那樣嬌氣,在鄉里長大的,摔倒了爬起來就行了,反正我不會哭鼻子。”
這語氣倒像是個小孩子般,帶著一股天真質樸的氣息,惹得蘭佩輕笑:“公主果真是有些醉了。”
顏葉這話正好落在隱在暗處的那人耳裡,他悄無聲息的走到了另一邊,跳到了房頂上輕輕地躺了下來,滿臉趣味的看著下面那個與在宮殿上判若兩人的固倫公主。
“我沒醉。”顏葉輕輕地道,身子前傾靠在欄杆上,雙手撐著下巴,一雙眼睛卻是一眨不眨的看著滿天的繁星。
“這永昌城裡的星空沒有我家裡的好看,我家在大山村有一個大院子,前面有一顆很大的皂角樹,後院有一個花樹,每個夏夜我貪涼會在皂角樹下放一把躺椅,鼻尖都是皂角清新的味道,我們平日裡洗衣洗頭都是用這些皂角。”說到這裡,她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忽的轉身將衣裳拉扯著遞到蘭佩的鼻尖。
“蘭佩,你聞聞,這些就是皂角的味道,是不是很好聞?”蘭佩抬眼,見顏葉的眼底閃著孩童般期盼的目光,又不好駁了她的興致,鼻尖都是一股花香,這也難怪,在晚宴之前她們幫她和蓮兒沐浴更衣,用花瓣和精油泡澡,這會兒子身上哪裡還能聞得到皂角的味道。
見蘭佩面上有些猶豫,顏葉也想起了這一遭,懊惱的拍了拍腦袋道:“哎呀,我忘了剛才用花瓣泡過澡了,唉~”她說著發出一陣長長的嘆息,帶著無盡的落寞,像是丟失了什麼再也找不到的珍寶似的。
“公主可是想家了?您是頭回來皇宮,太后對您可是真真兒的好呢,在這裡呆久了,您便會習慣的。”想了許久,蘭佩才說出這麼一句話來,她沒讀過多少書,也不知道究竟該怎麼安慰顏葉才好。
夜已深了,帶著微微的寒意,蘭佩看到顏葉打了個寒顫,連忙說:“外頭冷,奴婢給公主去拿件披風過來,公主可千萬不要亂跑,您對這皇宮不熟,莫要走丟了才是。”
“去吧,去吧,哎呀蘭佩,我怎地之前不知道你這麼囉嗦,快去吧!”顏葉擺了擺手道。
話音剛落,顏葉便感覺身上被人披了件披風,她轉頭說道:“蘭佩,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一看來人,發現竟是七王爺,她略帶醉意道:“原來是小樓啊,你來這裡做什麼?本公主又不認識你!”
“你倒是口齒伶俐,巧言多變,這會兒倒是自稱本公主了,剛才怎麼一口一個我呢?”除了太后和皇上,這麼多年還從未有人喊過他的小名,七王爺不知怎地,忽然覺著被她這樣叫著也挺好的。
他輕輕地走到了她的面前,低頭在她的髮間輕嗅了幾口,一股淡雅清新的花香氣之間夾雜著一股淡淡的不易分辨的皂角的味道,出乎意料的,這味道竟不讓他覺得反感。
“本王叫慕容,你可得記清楚了!”他湊到她的耳邊輕輕地說,說罷便往晚宴的宮殿走去:“出來的時候不早了,還是早些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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