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卿放寬心道:“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一旁的呈歡卻是滿面擔心,瞧著元卿,我抬眼瞧去,他像是要與我說什麼話,卻又不得不閉嘴,想是元卿再三叮囑,命令他不得同我胡說八道,他才不敢向我到出事情原委的吧!我又將視線轉回元卿面上,元卿面容蒼白了些,莫不是剛好點兒的傷,又複發了吧!
前兩日,因著碰到狽妖,還動用了仙法,那肯定是觸動了胸前那傷口,故而就又複發了!
我道:“舊傷口複發了,是不!”他像是要抬眼看我,卻沒抬動,有些暈,一個沒站穩腳跟,我伸手攬住他背,卻見得他胸前那片衣裳有點兒泛紅,那是血又往外流了。
他道:“不礙事,扶我進去歇會兒,就可!”我哪能讓他走路進去,二話不說,直接將他抱起,他容顏一怔,盯著我面,然後道:“放,放下。”我呵道:“你老實待著別動,可管!”在不與他廢話,抱起他就大踏步穿過廊道,向著內室那方走去。留呈歡一臉茫然的站在院子中不動。
到了內室門前,因著雙手不得空,兩扇門咣當被我一腳踹開,邁開腿,入了進裡間,將他放到雲石軟錦榻上,責備著:“明知道自己身上有傷,卻還瞎逞能。”反正他已經無力再動了,反正他已經是個傷號了,反正我動手解他衣裳,他也攔不住。
我伸手解開他前襟,他想伸手攔,由於沒力氣,伸起一半的胳膊又重重落在軟錦榻上去,只聽他微弱的聲音道:“你,你幹什麼!?”
我抬抬眼皮,輕聲道:“你能別說話了麼!”他胸前那傷一直在往外滲血,只能先用仙術為他止住血,不讓其往外流。雙手放在他雙肩,然後,嘴朝他唇親下去,將我仙氣渡給他,他睜大雙目,直勾勾盯在我面上,盯的我臉瞬間泛起一抹紅,耳根子也熱了些。急忙松開他肩,撤離他唇,抽身立直,心慌亂,雙目不知放哪裡是好,也不敢看他,不知道他神情是不是與我一樣難堪!
那次他沒這般直直的盯著我面,我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好的,可這次卻不同了,他是雙目直盯著我看,直看的我面容難免不起波瀾。
這次與那次不同的是他是真真實實看見我怎麼渡氣給他的,所以,他有這種驚訝,難堪的神情屬正常,那次給他渡氣,那是因為他暈過去,沒見我怎麼渡氣給他的,後來聽長平說是用嘴度氣給他,他才知道,所以很難看出他有什麼表情。
可我又一想,那只是在救他,才渡仙氣給他,想保住他命而已,並非要輕汙他的意思,二話不說,就又一次親在他唇間,仙氣從我體內灌送進他體內去。他也明白,並沒有在用那雙既驚訝又難堪的眼神盯著我面,他不接受也沒有法子,因著,他實在沒有多少力氣掙紮推開我,也只能欣然閉目,接受我渡仙氣給他。
之後,又重新為他抱紮了胸前傷口,伸手整好他前襟,拉過裡邊錦被,在給他蓋上。他沉沉睡去,我依在床柱子邊上,兩只胳膊抱在胸前,明亮著睦子瞧他面容。他很安靜,很安靜,方才這空氣中壓抑的氣息全然不見,很識趣的在變安靜。
我也有些小困,舉步至桌邊,坐在桌子邊旁的凳子上,抬手將仙燈揮滅,胳膊肘放桌子上,手支著頭,小睡去,什麼時候睡著的我也沒有注意,在聽到動靜時,方睜開鬆散的眼珠子,原是元卿起來了,想必天已然大亮了,我起身走至軟錦榻邊道:“你先別忙著起了,在躺回去歇歇,天命冊我來查閱。”轉身預走,又轉回道:“我先去弄點兒吃,給你端來。”然後就走出內室。
在去文案室的廊道裡,那方長平便躍過欄杆,跳來我跟前道:“靈華君在不?”他當然在了,但我不想告訴他真話,因著元卿還在養病,故而不想讓他被誰打攪,我珊然道:“他出府了,可能去了凡間!”說實話,我真佩服自己瞎掰嗤,竟也沒覺著臉紅。他很失望,轉而走了兩步,又回了頭問:“他幾時回來?”我又是一番瞎話道:“不知。”
看著長平走了,身後的聲音輕輕向我道:“你很怕他來找我?”我回首向他望去道:“我當然怕,你傷不好,我哪裡敢讓他打攪你。”連哄帶騙將他挪進內室去,讓他好生歇著。
安頓好元卿,我就直奔文案室去,輕輕推開兩扇門,踏步入了裡間,繞進桌案裡邊,坐下,飄了眼手邊那堆天命冊,伸手拿了那一摞最上面一本冊子,翻看幾眼,亥時我方出了文案室,我想眾仙也都該睡去了,便在這天庭閑逛起來。
方度到廣寒宮那邊,見有仙友還沒睡覺,在宮門前那顆仙樹下發呆,“咦,怎還有神仙沒睡去?”既沒睡去,那就上前打個招呼罷,走進一看原是廣寒宮嫦娥仙子身邊那個搗藥的玉兔呀!
廣寒宮,府門前,一顆仙樹下,我與玉兔席地而坐,瞧著玉兔這神色像是思情了?想必她是動了情念。
我問:“可是思哪位仙人了?”她冷不丁一下,朝我盯來,我不以為杵道:“看你這神情也是了。”
玉兔:“……!”她沒有說話,只是心事重重,靜靜的坐著,卻忽然冒出:“情這東西,有便是好的。”我轉臉瞧去,確定她是動了情念。只不過到底對天廷哪位仙家動了情念,我就不知了。抬頭望月亮,很圓,很圓,像個超大磨盤一般。彷彿,伸手能觸及到。數十萬年不曾親身感受這月亮了,現下卻能親身感知,這感覺甚好。
我很喜歡。
天近亮時,我才回去司命府,這腳方踏入府門檻,就見辛潼仙尊與元卿在那方亭子裡坐著,我聽到辛潼仙尊問元卿:“明舒哥哥,他還是,想不起身前之事麼?”
元卿轉著杯子,神色自若道:“他想不起來,這不是很好嘛!”
辛潼仙尊望一眼別處,長嘆道:“熒濁……”似乎有些悲涼,卻又不好在元卿面前說下去。
元卿本來還好的面容,在聽到辛潼仙尊提到熒濁時,神色卻變的沉重了些,我十分納悶的很,為何辛潼提起熒濁,元卿的神情就變的不可捉摸?
要說,我一開始就沒有琢磨明白過元卿,不知他成日裡,心思都在想些什麼。
熒濁……我不是叫熒濁麼?咱且先不說明舒這個人和名字,那“熒濁”……?那次問他,他沒說,但也沒否認,倘若他真的認識我,可又為什麼不與我提一提我身前一事?又讓我覺得他根本不認識“熒濁”似的,十分叫人看不大明白。
明舒呢?……也許是我忽略了什麼?
忽然元卿問辛潼:“你是不是,還,留著他送你的木偶?”
辛潼一愣,方明白過來道:“嗯,”覆手在欄杆邊一站,瞧了一瞧蓮池內遊來游去的小金魚。元卿放下酒杯道:“我想,我明白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中秋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