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寒漁耳邊聽著張瑩瑩絮絮叨叨實則是在逼迫自己的話, 她不由想躲避, 望著窗外。
憤怒, 不平, 擔心,失望, 還有一絲說不上來的沉重。若是從前有人問她生命的重量是什麼樣的可能她還會回答不上來,但現在這瞬間, 姜寒漁只想說很重很重, 具體說起來可能大約便是那重量足夠壓垮她的肩背。
手機忽然響起來, 姜寒漁低頭,她還沒意識到現在這張電話卡不是自己的。司念按照她的習慣將電話卡上通訊錄的名字都改成了她慣用的, 如今電話螢幕上顯示的就是“女朋友”三個大字。姜寒漁盯著手機螢幕, 這時候張瑩瑩也看見了。
張瑩瑩心頭一緊,自從上一次她給姜寒漁打電話被司念接到後,她大致知道了姜寒漁和司念之間的關系。雖然很驚訝, 但她到目前為止還是什麼都沒說,對於現在的她而言, 最重要的還是姜寒漁願不願意跟著她一起去醫院做骨髓配對, 別的都不重要。只是如今看著司念給姜寒漁打電話, 之前司念做的那些阻攔她的事情,張瑩瑩對司唸的戒備心還是很重。當即,在姜寒漁還沒做決定之前她已經先開口:“漁漁,這女朋友是什麼意思?如果不重要的話,還是不要讓這電話讓你分心。現在你看看你弟弟啊, 自從上次你來了之後,他可在我耳邊唸叨過好幾次你呢!”
姜寒漁默默結束通話了電話,即便是張瑩瑩什麼都不說,她其實都沒有打算接起司念這時候給自己的電話。她現在腦子已經很亂了,不想司念為了自己的事情煩惱。可能還有一點,她心裡也很清楚,不想張瑩瑩想要將自己利用地這麼徹底的事情暴露在司念面前,那樣,她覺得自己真的看起來太可憐了。
這一頭被姜寒漁直接結束通話了電話的司念焦急地差點在原地打轉,她跑出校外。
正好這時候,時斐宛監考準備去教室,看見司念朝著校外沖去的背影,她叫了兩聲,但前面的女孩子跑的很快,眨眼瞬間不見。
司念沖出校門伸手攔住一輛路過的計程車,“去加一市醫院!”這是她唯一想到張瑩瑩最有可能會帶姜寒漁去的地方,坐上車她立刻聯絡了徐然,這種時候,已經不是她一個人就能處理的事情了。
徐然在接到司念電話之前,先接到的是來自司念班主任的電話,當徐然聽見時斐宛說司念跑出學校時,心裡便有不好的預感。而司念接著而來的電話,證實了她的預感。
“……念念,你先別著急。就算張瑩瑩將寒漁帶走,現在也不能做什麼。骨髓還沒配對,醫院也不可能貿然行事。”徐然在電話那頭冷靜開口,她連身上的家居服都沒換,隨手將門口懸掛著的一件大衣套在身上,拿起車鑰匙轉身出門,“我現在去醫院,到時候有情況我再跟你說。現在應該考試了吧?你別想多了,去考試……”
“徐姨,我已經在去醫院的路上了!”
徐然:“……你這孩子!”她想說點什麼,但現在似乎說什麼也沒用。“算了,既然你都在去的路上,我等會兒給你們班主任說說。路上注意安全,不要著急,你見到張瑩瑩也不要忙著跟她起沖突。”徐然是擔心司念那樣的細胳膊細腿兒,萬一被人傷到可不好了。
司念是在電話裡對徐然答應的好好的,可當她先到醫院,正好看見張瑩瑩陪在姜寒漁身邊坐在休息區,而姜寒漁的一隻手正按壓著手腕上的針眼時,司念心頭一涼,大步朝著兩人走過去。
“姜寒漁!”司念心疼地看著沒什麼表情的姜寒漁,在她走來時,正好聽見張瑩瑩還在勸說讓姜寒漁上樓去看看她的弟弟。司念不明白,這樣的人究竟還有什麼好?為什麼姜寒漁那麼傻乎乎的,就真的去配合張瑩瑩抽血。“你傻啊!”司念嘴上雖然的氣憤開口,可還是忍不住蹲在她身邊,“疼嗎?”
姜寒漁見到她,先是詫異了一番,“你怎麼來了?今天可是考試!”
“你也知道啊!”司念給了她一個白眼,“那你怎麼跑過來?”
姜寒漁聽見這問題,瞬間將自己的腦袋撇向了另一邊,轉過頭不再看她,似乎這樣就能逃避司唸的質問一樣。
“你懂什麼?漁漁是擔心她弟弟,難道姐姐要救治弟弟還需要原因嗎?”張瑩瑩這時候得意插嘴,反正她是不管司念怎麼想,但現在姜寒漁這樣子明顯是已經要答應她,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別人怎麼想都不重要。甚至,她現在都不需要對司念虛與委蛇。
這話無疑是瞬間挑起了司唸的怒火。
她平常從來不是一個喜歡跟人起任何爭執和矛盾的人,但是現在,明知道張瑩瑩對姜寒漁的好是別有用心,而現在張瑩瑩自己也證明瞭她本來就是存著利用姜寒漁的心才接近她,如今在司念面前,還這般洋洋自得,終於讓司念心裡最後那根理智的弦瞬間被繃斷了。
“我去你媽的!你算是個什麼東西?她哪裡來的弟弟?不要臉!我告訴你,就算是骨髓配對,你也別想著要寒漁來去救你那寶貝兒子!”司念眼睛有點發紅,醫院是個安靜的地方,就算是走廊上都貼著不要大聲喧嘩,而她現在這樣的聲音,瞬間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司念沒想到會這樣,可當她意識到有很多人在關注著自己的時候,心裡忽然掠過一個想法。
突然之間,司念站起來指著面前的張瑩瑩,聲音拔高了不少,大約在這一片區裡,所有人都能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