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簾告知誇玉不回百劍山的危險性時,那個已經在一夜之間長大的少年看著瘋瘋癲癲的明燭,嘶啞的聲音回答道:“我若是走了,他要怎麼活啊?”
誇玉說的沒錯,如果沒有他宛如一根細微的線將明燭的生志艱難綁住,按照明燭的能力,早就不知自殺死了多少回。
明燭死死抱住那滿是鏽跡的劍,澀聲道:“我的誇玉……”
那簾有些不忍,柔聲道:“他……他每活著一刻,便要遭受軀體撕裂的痛苦,離開了何嘗不是一種解脫?”
明燭愣愣看著手中的劍,喃喃道:“誇玉他……一直很痛嗎?”
那簾立刻反應過來自己失言了,只好閉了嘴不說話。
明燭的手摸在劍刃上,磨出幾道血痕,順著劍身緩緩往下落,接著劍身微微一閃,誇玉化為人形半躺在明燭臂彎間,正在對著他笑。
明燭的眼淚立刻就落了下來,他哽咽道:“誇玉……”
誇玉臉上的半張面具已經被他拿下,此時他渾身上下都已生了鏽,俊俏的臉上有些猙獰可怖。
他笑了笑,嘶啞道:“燭子,我要走啦。”
明燭將額頭緊緊貼在誇玉眉心,眼淚一顆顆落下:“誇玉,誇、誇玉……”
除了喚誇玉的名字,他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他現在甚至連一句徒勞的挽留都說不出口。
誇玉勉強一笑,又重複了一遍。
“我真的要走了。”
明燭哭得說不出話來,他現在靈力滔天,就算五洲所有的大能一起都不會是他的對手,但是碰上生死卻也是那樣無能為力。
誇玉說完,又輕輕喚了聲:“燭子。”
明燭道:“我在。”
“好好活著吧。”
說完,他輕輕在明燭掌心蹭了蹭,身體化為一寸寸鐵鏽,緩慢消散。
明燭淚眼朦朧地看著誇玉在他懷裡魂飛魄散,愣了半天才幾乎像是瘋了一樣去捧地上的鐵鏽。
“誇玉!我……我的誇玉……”明燭聲音幾乎撕裂了,跪在地上四處地去攏鐵鏽,“我的誇玉不見了……誇玉!”
那簾再也看不下去了,握著他的雙肩晃了晃,沉聲道:“不諱!他已經走了。”
明燭似乎是魔怔了,雙目失神,簌簌落著淚,抱著袖子上的一些鐵鏽在臉上輕輕蹭著,喃喃道:“別怕別怕,我來了……”
那簾忍無可忍,一掌將他劈暈了。
明燭安安靜靜蜷縮著身體,被那簾抱到了床上,即使閉著眼睛,淚水依然在往下流,止都止不住。
那簾無奈地揉了揉眉心,擰幹帕子給他擦臉。
等到他終於收拾好了之後,一轉身,便瞧到一個奚楚不知什麼時候變成了人形,大約五六歲的樣子,此時正蹲在地上,用小手在一點點撿地上的鐵鏽。
那簾嘆了一口氣。
奚楚將地上所剩無幾的鐵鏽都放在了一個暗紅色的小香囊中,然後快跑幾步,將香囊放在明燭的枕頭旁,小手還輕輕拍了拍。
那簾輕輕揉了揉他的頭,道:“做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