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燭正在低頭和周負雪說話,餘光突然瞥到自己垂在一邊的頭發,臉色一僵,頓時胡亂將頭發攏在懷裡,有些驚恐地環顧一週,最後怯怯地落在周負雪身上。
周負雪看的心疼,但是還是做出一副疑惑模樣:“怎麼了?”
明燭仔細辨認周負雪的神色,發現他並沒有對自己産生什麼排斥的表情,這才鬆了一口氣,他撩了撩頭發,道:“我……我的頭發……”
周負雪將他的頭發隨手撥到背後,輕聲道:“師兄怎麼樣都好看。”
明燭哭笑不得,這是好不好看的問題嗎?不過周負雪不追問,他也樂得自在,道:“要不還是變回黑色吧,這樣有點異類。”
而人類恰恰最不能接受的便是異類。
周負雪正要說話,一旁的門突然被開啟,商焉逢端著排骨湯,臉色陰森地盯著周負雪,一副隨時要拔刀的氣勢。
明燭淡淡道:“湯。”
商焉逢立刻將殺人的視線收回,端著碗走了過來:“湯。”
周負雪連忙起身,求生欲讓他讓到一邊,成功躲過了一劫。
自那之後,商焉逢防周負雪就像是防隨時會動手動腳的登徒子一樣,一天下來連讓他離明燭身邊五步內都靠近不了,就算到了晚上,也唯恐周負雪會不知羞恥地爬床,所以將大師兄叼著和他同住一個房裡,時時刻刻盯著。
商焉逢買了一堆吃的放在桌子上,明燭正乖巧坐著捏著小魚幹吃,修長的手指全是油漬。
商焉逢坐在旁邊心不在焉地給他擦手,忍了半天沒忍住,問道:“師兄,為什麼偏偏是負雪?”
明燭愣了一下,道:“我也不知道,大概……”
大概是周負雪出現的時機太好了。
在明燭從蔽日崖爬上來後,第一個重逢,是周負雪;
痛苦掙紮了幾十年後,第一個對他安撫他,心疼他,不留餘力對他好的,也是周負雪。
在明燭最絕望的時候,敲開他的門,喚回他神智的神智,也是他。
或許在更早之前,年少時的周負雪情難自持偷親了他,單薄的身體在寒潭中瑟瑟發抖,但是還是說著“我會離師兄遠遠的”,那般小心翼翼的態度,讓明燭第一次覺得自己竟然會被人好好的放在心尖上。
細想下來,周負雪潤物細無聲一樣侵浸他的人生,沒有跌宕起伏的生離死別,也沒有共同經歷過多少大風大浪,一切好似水到渠成。
周負雪在年少時第一次表明心跡,只換回了明燭的一個字:“滾。”
第二次時,明燭選擇了無視。
直到第三次,明燭卻自然而然地應了,任他為所欲為。
雖然事後他都覺得不可思議,常常問自己,為什麼是周負雪?
為什麼這麼多人中,他惟獨答應了周負雪?
而在這個時候,明燭才恍惚發覺,自從和周負雪重逢後,他想要死去的念頭正在一點點消散。
蔽日崖下時,他每日都會撐著傘在血海邊緩步走著去尋死,而那些之前啃咬他身體的兇獸因為忌憚他身上的靈力而卻一步都不敢靠近。
明燭為了想要死去,做了許多喪心病狂的事情,曾經孤身一人封住靈力跑到兇獸老巢裡睡了一夜,被那簾找到的時候,他正在不耐煩地掰著那瑟瑟發抖兇獸的獠牙,打算自己往那猙獰大口裡鑽,最後被那簾連拖帶拽地帶了回去。
他雖然怕疼,但是隻要是能讓他身死,他可以被咬住半個身子都面不改色。
而就是這樣一個時時刻刻都想著找死的人,竟然會有朝一日想著和一個男人合籍,思考將來要住在哪裡。
明燭有些茫然地摸了摸胸口,妖獸的心跳往往都是緩慢的,但是當他念及未來之事時,竟然能感覺到心口處急促如鼓的心跳。
“大概……”明燭喃喃道,“他是唯一一個能讓我想要活下去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才發現前面被鎖了好多章啊,qaq我連個麼麼噠都沒寫,為什麼要鎖我!!?生氣。
誠求停車場,感覺在微博發車好像會被和諧?of好像也不太靠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