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一行人同他們錯身擦肩,俱垂著頸子不敢盡望打量。
一出大獄,她徑直朝著人群最後踉蹌。
救命的來了......人剛跌到單醫童身前,蒙人心善一扶,臂膀上的刺疼醒了半分神。
祁聿渾身冷汗密發,哽著嗓:“麻沸散。”手有些迫切扒藥籃。
單放舟扣緊藥籃避著他動作:“祁隨堂慢些,一會兒該灑了,你再受苦。”
一隻手從天而降握開祁聿胡亂扒的腕子,穩健地掀開藥籃端出藥遞過去。
祁聿佝著肩喘息口,扶著碗摁著那隻手掀碗仰頭喝了。
腥苦的藥下口,腳下松勁差點跌倒,一隻手將她肩胛扣住,祁聿這才借力堪堪站穩。
“隨堂,當心身子。”
一道身影在她身前彎下腰,祁聿覺著腰帶有力道拉扯,順著朝下挪目,唐素將她的玉捧著正給佩上。
她胸腔扯出笑,拍拍唐素的肩:“多謝。這幾日去尚寶監可忙?”
“忙的,但收獲不少。”
唐素先仰頭,再緩緩起肩站直,視線有半分虔誠看向祁聿:“奴婢伺候您去早議。”
麻沸散藥效起得快,不過幾剎渾身便麻痺了不少痛楚,即便肢體有些短暫不聽使喚,她仍舊變得神清氣朗。
悄然將力渾身走道,舒展筋骨後提聲:“走。”
並上李蔔山,兩行人朝內宮行。
陳訴坐在堂上偶然一瞥,手上動作登時僵住,一滴墨要落下時一隻手墊住奏本慌張捧住。
這番意外讓陳訴擱下筆,將接墨內侍揮退。
桌上所有人順著陳訴目光朝外看去,看見祁聿,幾人反應各有不同,卻又一同悄然看向老祖宗。
兩人本該並行進門,李蔔山門前頓步,禮讓祁聿一步。
門內所有人瞧著這幕,心下皆是瞭然了。
司禮監一行人雖有同級,但素來重規矩。
譬如隨堂就是禮讓秉筆,而隨堂幾人內禮讓規矩則是李蔔山為長,眾人一道行、坐、伴也由李蔔山先手,餘下的按照資歷、或現下皇爺心重誰,預設順勢常換。
祁聿受玉後這段時間是他,其它時候或許是許之乘、或是掌了宮人所有冊書的庚合。
總之,李蔔山這一步讓的使人怔目。
劉栩抬手,讓所有人退出去。
脊樑門一合,祁聿當即覺著身上驟寒,脊背爬得驚悚觸感真實。
她跪下,在劉栩神色示意下,膝行到人面前......胸腔壓得氣更重,昨晚猶如重現,她頃刻兩眼有些昏花,身子抖顫。
“你做了什麼。”
邊呈月長祁聿那麼多歲,又早進門幾年,秉筆有些暗行與隨堂大有徑庭,祁聿無間可乘,他沒道理這麼容易就被祁聿翻下去。
這明擺就是祁聿必輸的局面。
“悖了規矩,脅了他家人?”這最合理。
到這個猜測,劉栩已然開始壓著氣。因為如果是,祁聿就太壞廷內自然定下的規矩。壞線者無底可束,便是不能再用的人。
祁聿周身籠寒,冷汗從生。
她喉嚨滾湧,強鎮定了番才從胸肺扯出兩個字:“內帑。”
“奴婢說想去舉了這道案子,他承擔不起後果,自絕了。”
劉栩瞧他一張受盡辛苦磨難慘白的臉,一忍再忍,沒忍住,抬手一巴掌照著他臉狠狠扇下去。
祁聿受力道甩出去,臉上至半身直接疼到麻木。
她忙撐著地起身跪好,咬緊牙:“是兒子仗著您疼愛狂恣,翁父下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