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聽了也是打死,直接杖斃。將......”祁聿看眼陸斜,收了口。
傘塞他手中,“別進來,嚇著你。”
陸斜接過傘,看祁聿沖進另一支傘下隨著唐監丞離去。
而他脊背衣裳又深了一片,陸斜這才抬眸看著傘沿,是給自己遮雨所致。
進門,院子地上血摻攪雨水淤積,又緩緩朝廊下洩水處彙集流走,院子紅了整個。
空氣中甜腥氣重,粗布塞口也堵不住他們痛苦嗚咽求饒。
這等杖刑祁聿連張刑凳也沒給,直接就地摁著便往死裡打,唐素不忍看這三十餘人的死狀。
“涉事者家中也不必留後,入秋是不是又有一批該進宮的......”
話到這裡意思很明確了,唐素點頭:“是,奴婢這就去辦。”
這就是不能當著陸斜面說的話麼。
祁聿別目,從院中看向屋頂那方灰沉天色,涼意被雨簾具象的厲害。
“那我處理後事去了。這些一會兒拖去東府呈稟,若是殿下不滿意,就該我親自去請罪了。”
唐素將傘遞出去,自己往廊下縮幾步,望著祁聿轉身背影,他狠狠擰眉。
不會的,這個時候東府主子插不進司禮監手,也要按旨啟程去皇陵。等人回京這邊局勢早落了,要麼祁聿死無全屍、要麼他升成秉筆,無論死活均是太子動他不得的模樣。
殿下沒機會、也不會此刻發難祁聿,陸斜這件事到這些人命已經截止了。
裡頭板子聲依舊在雨聲裡此起彼落,痛苦嗚咽已經斷了不少。
陸斜便是不看也知道個大概,心下不禁覺得瘮人。
祁聿殺人真的太輕鬆了。
“走吧。你非要當我‘兒子’,那你便是我唯一的後事。”
一聲從天落下,陸斜還沒從這句話裡緩過神,就見祁聿走他身前,他不自覺步子慢慢跟著,照著不知名習慣落他半步。
祁聿餘光看到身旁傘沿跟上,輕輕斂眸。
用很認真的腔調囑咐:“你雖是我兒子,但只要不出手幫我,邊呈月不會對你動手。我們廷內是群很講規矩的人,雖會不擇手段,但‘戰帖’之下不涉無辜之人。我們死前也會交換遺囑,若我死,我會讓他想法子補你良籍,你帶著昨日那些物什出宮,擇一處好山水,好好過日子。”
“哦,他,咳,我們也會服用些藥。你年紀......也不知道能不能恢複身子,若是不能,日後收養幾個當陸家傳宗也不是不能。需要我叫人送些給你麼?”
這些內容便是平述,陸斜也感受出來祁聿對他與旁人的差別。
怕祁聿也是那種不要臉喜歡玩人的閹人,拎著心惶恐,嗓子湧了半響,正要出聲,祁聿忽然慢一步,一下與他並肩。
耳畔落聲輕笑:“是不是好奇我對你太好了些?”
“因為陸詹事與我有半師之恩。”
這話引得陸斜抬頭。
“寧成六年,陸詹事聽奉殿下之令去過陽羨,那時陽羨縣令是我父親,陸詹事來我家府上短住過兩日,指點過我書法、批過我文章,還留下過‘尚可’二字批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