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陡然昏了頭,心口蹦出兩個碗粗的大字:好腿。
趙執目色昏晦,嗓子不受控急湧了番。
結果耳畔下方一聲清質笑:“半月站不起而已,不死,不是大事。”
然後他感覺到自己右肩衣裳猛地扯緊,身旁的人驟然狠狠朝下塌,氣息一下重得沒章法,往髒腑裡倒灌也灌不及。
人現在掉下去這膝得廢,他手肘將腰間刀柄一敲,直接橫到祁聿前胸將人狠狠撐住。
刺入骨縫疼鑽魂,她形容不上這是什麼疼,只覺得自己氣息已經要被自己咬斷在下刻。
冷汗頃刻汗濕了裡外,職服後背直接浸出水色。眼下血絲猙獰而出,她忍不住疼,又昏著咬住牙,頸子朝後牽直,一副生死不能樣子。
陳訴看著祁聿猙獰喘不上氣模樣,好像明白老祖宗為什麼一直疼他。
這人姿容、脾性獨絕。
還容易鈎起種想將他碾得碎碎的、伏囚身前那種慾望。
李蔔山一步走近,“祁聿,老祖宗問話,還有沒有下次。”
“刑內答。”
她腦子也在痙攣、抽搐得厲害,但聽到‘刑內答’。她喘息幾口,狠狠將嗓子深處淤塞的濁物吞下。
顫顫張口:“沒有下次。”
刑內答......若答出了刑就要加刑。
李蔔山瞧祁聿滿頭大汗,溫色落下來
“既知這個結果,不懂你昨夜為何。你明知你這身子不是自己的,糟蹋半分都是老祖宗的,幹什麼惡心他老人家。”
這話讓她髒腑驟然反出一陣腥氣,她狹長眸子直勾勾看著眼前李蔔山這張臉。
日日人參養著是真滋潤,溫吞和善面容下嵌了不知道多少條性命。
趙執身為局外人沒聽懂,拆解後疑竇卻起:什麼叫祁聿的身子是老祖宗的?
餘光下另一隻銀針抽出盒子,朝著祁聿另一條膝蓋去。
懷下祁聿一個痙攣朝下直滑,他不得不將力道放大些將人提住,提得自己也滿頭大汗。
可一想到能得祁聿一張‘簽票’,那可太值了。
司禮監祁聿一張簽票能換京城一套好地段三進的宅子,京外省五品的官,潑天富貴名利進手。
李蔔山抿唇,眸子淡淡:“我知你在想什麼,你想我死。可是祁聿,我雖大你十九,但壽數也比你長。五年前你能從那屋子活著爬出來、到如今,是我跟老祖宗都沒想到的。”
“老祖宗等了你五年,還要等你多久?我瞧著他的樣子是不想久等。”
陳訴聽著他們對話,頸子擰了擰。
心底直覺可惜,祁聿這樣趁手物件,卻會是那樣沒用的下場,明明他值得更好的刑場收尾。
她一條膝蓋受刑時候整個人已經抖得不成樣子,就已經站不住,另一條刺骨疼時膝蓋以下已經疼的麻木,感覺人懸在空中了。
還好趙執力氣大,提她根本不費力。
她厚厚喘兩口,盡可能吐清楚話:“讓老祖宗等著吧。”
眩目低頭,膝蓋上兩個血窟窿,長針還挑著。
舌根被自己咬傷了,她掀目嗤聲:“刑受完了,二位滾吧。我要去詔獄審訊了,案宗不日要結。”
趙執跟著一身汗,眼下對祁聿滿心佩服。
兩條膝蓋都沒了,還記得自己事務,司禮監裡的人真是變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