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請刑 祁聿,話說你是什麼瘟神。
祁聿合了帖朝旁一遞:“將他人事冊子、入宮後考評跟他一道鎖我房裡,旁的等我回來處理。”
出了司禮監她徑直朝隆宗門方向去,從頭至尾沒瞧過救的人長何模樣。
押解陸斜的幾人望祁聿離開背影,紛紛壓聲給他道喜。
“這位小哥姓甚名何,恭賀高升啊,小的是祁隨堂身旁掌家,還請日後在隨堂面前提點一二。請您吃些酒肉,不成敬意。”
“我是......還請日後在隨堂面前提點一二......”
陸斜從東宮被蒙騙強行選來‘進貢’,因不從,捱了兩頓打兼兩日兩夜的餓,一路走來還是臨來司禮監前被人灌了小半碗參湯吊著。
現在他頭昏腦脹目眩耳鳴,耳邊突如其來的奉承話實在聽不清,幾張看不清面值銀票強塞進他胸口。
賀聲裡他扭頸,只見那身素色卷雲披風的纖長背影遠去,紅色宮牆顯得他寂冷又飄渺,又如同只活生生的孤魂。
司禮監裡全是羅剎惡鬼的閹禍,這人雖救了他,也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祁隨堂......年前帶錦衣衛隊殺進他家好像也是個姓祁的大璫。
話剛入腦,大片茫白就侵掃顱內,陸斜徹底昏死過去。
宮門前國子監學子跪諫,其實她也沾過一絲絲因緣,現下她去處理也無可厚非。
進殿簡單述了幾句,陛下便口諭讓她行辦,她一握簽文就往錦衣衛所去,腳下生風毫無遲疑。
出門時禦前陪侍的陳訴也同他一道出門,他睨眼祁聿,有些驚詫:“少見你自動請絞人性命的活計。”
二人無言伴行幾步,到了要分道揚鑣之地。
陳訴立住:“祁聿,話說你是什麼瘟神。凡你遇上案件十有九出都滅人全家。夜裡可還睡得好?”
祁聿夠著頸子朝陳訴肩那頭道上瞥,他這身青黛葵花胸背團領衫塞了滿眼。
“不好意思,搶了你的功。你備的手段眼下無用,罷手了也舒心,您何必去宮門前受那群嫩頭白臉譏議唾面。這等苦差還是給我,我能跟他們對罵。”
“罵不贏我會動手,您與我比還是持重妥當,沒我無恥。”
陳訴看他,不言,就眸子色深了。
恩,祁聿能文能武。
眼前巍峨一道丈高的宮門。
祁聿的小揖禮不洋不正歪了個懶散:“還請陳秉筆一會兒雲臺門傳話輕些,晚些在那些老匹夫們面前述案也請秉筆替我潤兩句,多謝多謝。”
“我好不好秉筆不知道?你看我每日同你一起批紅氣色還行?”
陳訴看著祁聿不要命又沒心肺的雲淡風輕怔目。
等祁聿轉身行出這節宮道,陳訴進門前扭頸問自己的掌家:“他為何會自請行這道差。”
宮內殺案他多是被迫接下或排落他頭上,數年從未主動應手,今日太不符合祁聿性子。
這人躬身:“祁隨堂朝老祖宗求了個人。”
“求人?”
陳訴是真沒想到祁聿有‘求’的這日,還是求個人。
掐算日子,他冷不防扯唇,怪不得得求。
“改日提來見見他求的人,真是稀奇了,什麼寶貝。”
祁聿帶一隊錦衣衛特意從這道宮門前過,抬眸,宮門前跪了好大一片玉色絹布制服,寬袖皂緣、皂縧軟巾清一色瀾衫。各個梗著脖子,不少人有要自絕宮門前、以血諫言的架勢。
兵馬司圍繞而站,也擋不住遠處百姓指指點點語焉不絕。
四月細風一吹,祁聿覺得身上哪裡都涼,風拼了命往骨頭縫鑽。
錦衣衛替天子監察百官,是鬼官看見都犯怵的存在,監生們惶惶看著一隊煞性走過。
她又緩步倒退回去,停在為首的貢監生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