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老師?”她問。
“你怎麼哭起來了??”
許衡之用手捂住臉,再也無法剋制地失聲痛哭。
“臣只是舒服罷了?……殿下,殿下!”
“……不必管臣了?……”
……
晚間應當不會下雨了?,但仍舊很冷。街上人?逐漸少?了?,只有一陣一陣細小的旋風颳著塵土和樹葉。
許衡之被風吹打窗戶的聲音驚醒,睜眼屋裡?的光已經暗下去。他?迷迷糊糊地想起身點燈,懷中?人?抱怨一樣呢喃了?一聲。
是封辰鈺,她安安靜靜地蜷在他?身邊,似一隻蜷著爪子縮著翅膀睡的鸚鵡。他?不再動,慢慢縮回原處。
“剛剛老師哭得?好厲害。”封辰鈺醒了?,但沒睜眼,往他?身邊擠了?擠,“難受麼?”
“不是,只是臣初次蒙恩,已經全然不知道在做什麼了?……”他?用額頭輕輕碰了?碰她的額,“殿下,天快要黑了?。”
封辰鈺懶懶嗯了?一聲,終於還是慢慢爬起來,她如?今是監國親王,再怎麼荒唐也不能留宿宮外。
許衡之尋來她的環佩發釵,慢慢地替她穿衣篦發,那些瑣碎的金玉鋪展在臺面上,他?拿起一枚,腦袋裡?忽然飛快地閃過一個念頭。
他?想要留下一個。了?什麼,不證明什麼,若是以後她不願意承認今天這場荒唐,他?也不會把它拿出來當作證據。他?只是太?想要留下她的什麼東西?,填滿這顆仍舊恐懼不安的心?。
她的溫度,她的氣息如?今充溢了?這個屋子,若她走了?,他?該拿什麼把屬於她的這一切留下?
她看不見,也不會知道他?藏了?什麼。
……只留下一個就好……
舉著珠釵的手頓了?頓,許衡之還是歇下這個念頭,她全心?全意地信他?,他?怎麼能做這種事?
“老師有心?事嗎?”封辰鈺問。
“沒有,臣只是想到陛下快要回返,有些不安罷了?……陛下到底不喜歡臣。”
他?笑笑,替她簪好發釵,繫好玉佩,轉身去拿自己的外披。外衣袖袋裡?的信掉了?出來,許衡之拾起它沉默一會,默默把它放在一邊。
“老師,”封辰鈺說,“不要怕了?。”
她接下自己的玉佩,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塞進?他?的掌心?。
“今日的事情,我不會忘,等到陛下回來,我就去向她求賜婚。”
“好麼,老師?”
許衡之勉強笑笑,又跪下來,把額頭貼在她的手心?裡?。外面一點夕照落在桌上那封信上,照亮上面的字跡。
【敬啟許學士,晚申時見,要事相告,切切。】
【杜玉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