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差一點,如果這群中原人晚來一個時辰,寒魁兵就會把早食留下的熱水潑進溝裡,冰面就會隨之稍稍融化,讓火靠近它時能蒸騰出水汽阻擋。
只差一個時辰!
可是為什麼?這些安朔軍到底是什麼時候出發的?昨夜他們動身?的時候,怎麼知道今天?會如此冷?若是天?氣再稍微暖一些,他們豈不作繭自縛?
這個千戶沒有?見過虎詰,他想不明白。
如果他見過虎詰,他應該會更迷惑一點。那個不聲不響站在風裡,歪著頭聽?親兵說完今夜風雪起,或應令將士修整營帳的女人,到底為什麼一扭頭就下了這個完全冒險的命令?
不重要了。
風是火的橋,溝渠兩邊的野草都被引燃,火就這樣輕盈地飛過了水溝。
第一頂帳篷被引燃了,隨即是第二頂,第三頂……這金紅色的惡疫飛快在營中傳播,一時間混亂處處炸開?。
但也就炸開?了那麼短短幾瞬。
駐守東翼營的都尉和當戶都是刀裡血裡熬打出來的,幾乎立刻就判斷出這不是什麼大規模的襲擊,赤鹿山上就那麼點地方,中原人又不是屬猴子的,能全掛在山崖上嗎?
不僅來的人不多,他們也下不來,待在上面往下放火就是能幹的最多的事情?了。
理順了這件事之後?,軍令就從帳篷中傳出來。
“穩住翼營,撲滅火源,不得擅動。著小一隊精兵,去把山崖上的來敵逼下來。”
東翼營很苦,救火計程車兵們在火裡跑來跑去,一個不小心被著火的什麼東西砸在底下,整個人就變成?個火團。山上的安朔士兵也很苦,他們好像在一座洪水中的高塔上,淹不著也掉不下去,可水總會漫上來。
那一隊派出去的寒魁精兵順著狼咽口往上繞,山上的安朔軍立刻改往峽谷口放箭。原本進可攻退可守的山谷現在就變成了礙手礙腳的地形限制,平時制高點和峽谷口都是寒魁把守,現在沒了制高點,靶子就變成了他們。
但寒魁人是很有耐心的。
他們不騎馬了,開?始拿盾兵一寸寸往上推進,山上的箭是有?數額的,山下的盾是能經?常換的。如果山上的安朔軍不跑,那一會寒魁人上來了他們就只能跳崖。如果往下跑,一到平地上那可就是騎兵的主場了,兩條腿哪能跑得過四條腿的?
上面的人看著底下的寒魁兵一點一點逼上來,就像看著脖子上的繩子一點點擰緊,在寂靜中有?誰輕輕嗚嚥了一聲。
“將軍不能讓咱死在這吧。”
這話值得一次軍法,但他旁邊那個不知道是什長還是百夫長的卻沒發火。
“將軍沒幹過那樣的事,也從來不幹那樣的事。”
……
河面上有?一層冰霧,陽光一照就閃閃發光。
包著布的馬蹄敲在冰上,咯咚咯咚,悶悶的。
在上冰面之前,林清柏舉著手中的馬鞭指向鹿骨河:“格姥子地個人都給我?聽?好,我?心裡不安逸!”
“不安逸啥子安?不安逸大將軍之前第一場仗讓原先的老部下去打,叫咱們幹望著!”
“不安逸!”她一個眼神落下去,士兵就齊齊地合,不管是不是林清柏的同鄉,他們都學會了自家將軍那一套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