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幾息蘇裡孜幾乎要脫口而出“殺了?我”,可殘存的理智遏制著他不要說出這句話。他不能死,不能這樣屈辱荒唐地死在這個中原女人手裡,他還要逃出去,返回寒魁,讓這裡的所有人都?付出代價。
到時候,到時候,他要把她……
“啊!”
她手裡的鞭子打上去,這些?咬牙切齒的想法就忽然被火焰燒成灰燼。掛在那裡的鳳凰皇儲大睜著眼?睛,銳利的金眸如今已?經融化成一團模糊的水霧。
“讓我……”他喃喃著,“讓我……松開我……”
她漫不經心地用?鞭梢玩著那串玉珠子,忽然放鬆了?口風。“好啊,”封赤練說,“你要是熬不住了?,我就放開你。”
鞭子輕輕拽起?玉珠,他的身?體隨之繃緊,喉嚨裡模糊地咕嚕著,好像在等待什麼殘酷的東西將?他擊潰、碾碎。可封赤練卻遲遲不鬆手。“這一次出使,”她問,“你們根本沒?想要談出結果,是也不是?”
蘇裡孜喘息著,無意義地搖頭,不說是也不說不是。
“那一晚的火,是你們自己放的,對不對?”
仍舊是沉默,他的眼?睛有些?放空,好像已?經聽不到身?邊人在說什麼。封赤練慢慢湊近,低下頭,忽然在他耳邊用?寒魁語叫了?一聲:“殿下。”
蘇裡孜茫然地唔了?一聲,下一秒,那雙金色的眼?睛瞬間?清明。串玉珠就在這一瞬間?被打落在地,他沒?來得及說出一句話,就被洶湧的狂潮裹挾碾壓。
蘇裡孜大口喘息著,像是困獸一樣吼叫掙紮,被壓抑許久的沖動炸開,頃刻間把他的理智撕碎。
封赤練好整以暇地退後,睨著地面上舞動的影子,油燈在空氣中顫抖起?來,或許有半刻時間才逐漸穩定。掛在刑架上的鳳凰垂了頭顱,好像死去一樣一聲不吭。
封赤練用?手裡的馬鞭抬起?他的下頜,意外地看到一張被淚水浸濕的臉。
“你……”他嘶啞地喃喃,“你知道我是……咳咳,你知道我是寒魁的王太子,還這麼……”
“不知道,”封赤練輕快地回答,“只不過?現學了?一句寒魁話,又恰好有個猜測想試一試罷了?。”
他低垂著頭顱,胸腔裡發出一陣古怪的聲音,像是嗚咽又像是狂笑。
“你殺了我……殺了我啊。”
她輕輕把手貼上她的臉頰,語氣頗為溫存:“我不會殺了?你。既然寒魁要和中原開戰,那麼陛下就會需要你……”
蘇裡孜猛地抬起?頭:“哈?你們以為寒魁會因為一個王太子向你們妥協?就算我死了?,還有我的妹妹!寒魁還有別人能夠繼承!”
在說到妹妹這個詞的瞬間?,一口苦澀從他的喉嚨裡湧向舌根。
蘇裡孜甚至有些?質疑這一切是否是瓦格鄂麗的安排,難道鳳凰真的認為他不是一個合格的繼承人,才要叫他註定毀滅在這裡,為他的妹妹讓出位置嗎?
“不必妥協,”封赤練撥弄了?一下他胸前的玉珥,“只要把你帶到陣前就夠了?。”
“剛剛的酒很烈嗎?中原有比這個烈十倍的藥酒。只要餵你喝下去,把你就這副樣子牽到陣前,寒魁的所有人就能看到——”
咔!鎖鏈被繃直,蘇裡孜回光反照一樣咆哮起?來,他用?於詛咒的中原詞彙學得不多,倉促之間?只能用?寒魁話咒罵。
少?女輕盈地吹熄了?燈盞,退出門去,在封赤練離開的一瞬間?,她聽到那詛咒已?經變成了?求死的哀求。
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