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雜念 “我已經有別的屬意的人了。”……
杜煥郎手裡緊緊攥著手裡呼鷹的玉哨,眉尖蹙著望向杜玉頗。
今日母親安排了他來見陛下,獻獵獲拔頭籌,怎麼自家兄長已經在這裡了?
杜玉頗眸光深垂,不看身邊的庶弟,只是對封赤練淡淡苦笑了一下:“陛下,臣的母親在呼臣了,那臣便……告退。”
少年人盯著自家兄長緩緩退去的身影,不自覺咬住嘴唇。怪死了!他在這裡幹什麼啊,雖說自己一來他就走了,但感覺更奇怪了!
但轉瞬這輕微的不痛快就被壓了下去,杜煥郎轉過臉來,眼睛亮晶晶地望向封赤練。
“陛下,臣在林中獵獲了一頭白鹿,想要獻給……”
“獻給……您……”
秋風撥弄著樹葉,日光如碎金般片片墜落,挑在聖人柔軟的黑發上。他的眼睛一瞬被那碎光刺傷,忽然就看不清楚她的形容了。
那位少女帝王好像籠罩著一層柔和的光暈,成為一座寶光湛湛的神像。他吃驚地望著這神像,看到她的臉頰從光相中浮現,對他微笑。
“你就是小杜郎君呀?”她笑著說,“快來,到我這裡來。”
原本應該說的話在舌頭上打結,腦袋裡想的東西忽然變成一片空白,杜煥郎怔怔地走過去,望著她向他伸出的那隻手。
有那麼幾息他突然好希望自己變成一隻毛皮漂亮的小獸,能把頭顱伸到她的手下,讓她撫摸自己趴平的耳朵。
這就是聖人啊……
封赤練的手沒有落在他身上,她輕輕點著身邊侍者奉上的賜物,沒有拿,反而很孩子氣地從果盤中拿了一枚楂子拋給他。杜煥郎接住楂子,迷茫地看著它,半晌才珍而重之地把它放進衣袖裡謝恩:“臣謝陛下……?”
“只是謝陛下嗎?” 封赤練笑著問,“小杜郎君只願意拿鹿給我,卻不願意拿玉來換嗎?”
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意識到這是什麼意思的瞬間,杜煥郎感覺自己好像接住了一枚炭火,它燒著了他的手,一路燒進骨髓裡,燒得他的心口灼灼的疼。
玉?他應該是帶了玉佩的,可那樣的玉佩配得上聖人嗎?
封赤練看著眼前侷促打轉的少年,那雙神情很柔和的眼睛眯了起來。
“沒關系。”她說,“那小杜郎君就先欠著我吧。”
那雙被秋日日光照得金粲的眼睛望著聖人,他訥訥著,再說不出一句話。
梁知吾的幾個學生在林間徘徊,她們馬上掛著獵物,但明顯意不在狩獵,其中一個縱馬出去跑了一圈,又氣喘籲籲地折回來。
“嘖,怪事,商安時呢?老師叫他不要離錦帳太遠,他怎麼一頭紮進獵場裡就沒影子了?”
“快去找吧。”另一個說,“杜家那小子已經直往聖人面前湊了,他要是一會馬球也耽擱了,那這次就什麼也白瞎了。”
她們低聲議論著,騎上馬向林子另一邊走過去,而遠處的樹蔭隨之動了一動。
商安時把馬系在樹上,從馬背上解下掛著獵物的繩子在手裡掂量了一下,嘆了口氣。
他有一張頗書生氣的臉,眼角微微有些垂,顯得那張臉總有些愁緒一樣。如今手裡拎著獵物躲在林間躊躇,明眼人只要一看就知道這是個為情所困的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