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稱為縣令,轄區最少有一千戶,管理上千戶百姓的縣令,權利還是很大的。
然而偌大的縣衙,此時好像只剩下兩個衙役,其他的衙役去了哪裡,高順還不知道。
穿過大堂走到後院,這裡一般是縣令的住所,高順剛進院子,就看見一片菜地。
一個身影在菜地裡忙活,一邊播種一邊澆水,聽見腳步聲抬頭看去,就看見高順站在門口。
“不是說了不見客,你怎麼把人帶進來了!”
衙役一臉委屈,忙走到魏長賢身邊道:“令公,不是我沒攔,而是他們自己闖進來的。”
魏長賢站起身來,高順這才打量起他來,只見魏長賢四十多歲的樣子,穿著一身粗布衣服,面貌清瘦,頷下一縷鬍鬚,此時正在打量高順。
“在下李白,冒昧打擾,還請先生勿怪,實在是聞得先生賢名,特來登門拜訪。”
高順躬身一禮,表達自己的歉意,可魏長賢好像並不領情,冷哼一聲道:“既然知道冒昧,那就離開吧。”
高順有些尷尬,起身看了看眼前的菜地道:“大齊官員俸祿雖然不高,但也不用官員自己種菜吧,先生這是……”
魏長賢沒搭理高順,繼續低頭幹活,對高順視而不見,等待他覺得無趣自行離開。
高順看著他種菜,又看了看後院的陳設,院子裡除了菜地,並沒有什麼奢侈的東西。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清官?
魏長賢自顧自的種菜,也不管高順尷尬不尷尬,高順確實有些尷尬,不過他的臉皮還算厚。
“在下曾經遇到一位民夫,在地裡辛勤勞作,看著莊稼長勢喜人,在下就問那民夫。
莊稼長勢這麼好,今年應該不會捱餓了吧?
哪成想那民夫卻搖頭,問他原因他還不說,在下心有所感,曾作詩一首。
如今看見先生,同樣有感而發,道是:菜把青青間藥苗,豉香鹽白自烹調。須臾徹案呼茶碗,盤箸何曾覺寂寥?
先生自給自足,果然不同凡響,只是先生身出名門,又是一縣令公,掌千戶生計,豈是種菜者呼?”
高順說完,笑著看魏長賢,魏長賢依舊不為所動,彷彿沒有聽見高順的話。
“伯起公在時,常言史書,一家之言,要秉公己見,言辭確鑿,著書以示後人。
先生曾欲承父志,改撰《晉書》,此乃大善之舉,為何要放棄呢?”
提到晉書,魏長賢微微動容,抬頭看向高順,冷聲道:“朝不重史,選官多要實學之士,吾曾幾次上書,多是渺無音訊。
史書龐大,非長賢一人可為,郎君要我修史,豈不是說笑?”
高順見他終於回話,知道他猜對了,要對付這位剛直不阿的著作郎,必須投其所好。
“先生若是未忘志向,在下不才,願助先生完成,只不過先生要隨我去鄴城。”
高順不想以身份壓人,所以始終沒表明身份,至於答應他修晉書,也不是什麼難事,翰林院、國子監不缺讀書人。
“你是何人?如何幫我?”
魏長賢一臉警惕,自從他被貶以後,多年來無人問津,魏收在時還好一些,可魏收死的太早了。
魏收死後,只留下一個過繼的兒子,能力不是很突出,在禮部當了一個小官。
朝中無人幫襯,自然問沒人會想起他,魏長賢曾經譏諷時政,但高長恭繼位後又看到了希望。
可惜他等了幾年,朝廷也沒有徵召他,他心中有怨,覺得朝廷不重視他的建議。
然而他哪裡知道,朝廷哪裡是不重視,而是根本顧不上,修史書根本就是費力不討好的事,一般都是正統王朝的蓋棺定論。
而齊國只是三國之一,不是華夏正朔,其實是沒資格修著大一統王朝的史書的。
如此他的奏章自然沒人理睬,大家都忙著自己的事兒,禮部同樣有很多工作。
魏長賢覺得自己懷才不遇,得不到賞識,想要自己嘗試,結果他那點俸祿買書都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