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美夢”並沒有走到盡頭,而是半途就被?並未入夢的燭沙輕易打破。
一瞬間,所有入夢之人?皆清醒。
被?羅帳以?夢道之術更改的認知重回正軌,真相齊入腦海,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俱是不可置信。
而隨著所有人?一同從夢道之術中清醒過來的,還有被?他在夢中虛構的“神女”夢燭沙,在這一瞬也成為了真實?存在。
一時間,所有人?都大為驚駭,也包括羅帳。
他的夢道術已經?到了如此境界,可見恐怖之處!
而夢燭沙受羅帳心念影響,對他有著無窮無盡的依戀與?愛。
哪怕在夢裡受盡了他對燭沙持有的報複,也依然不改。
但夢醒之後,她頂著燭沙的模樣,茫然無措地站在鳴沙窟,站在羅帳身後,如同一個初臨人?世的嬰孩。
可她似乎又知道自己的存在不為鳴沙窟所容,亦不被?金沙原所容。
所以?她本能地尋求羅帳庇佑,緊緊地扣著他的胳膊。
此情此景,是何等小鳥依人??
那是羅帳夢中有過無數次的美好?場景。
可羅帳卻深知她是虛假。
真正的燭沙永遠不會那樣看?他,永遠也不可能對他有親密之舉。
一切,不過是他的臆想。
他拂袖甩開夢燭沙,只抬眼看?著真正的燭沙。
可是,好?奇怪。
她明明近在眼前。
不過是一場夢的時間,居然就成了他再也無法靠近的存在。
真的……
好?奇怪啊。
羅帳茫然之餘,卻又無比清醒的知道,就算自己再把殺戮根源封印或者?徹底根除,也回不去?了。
夢醒那一刻,他就再也不是燭沙的弟子。
他內心深處獨屬於?邪魔的殺意仍然在翻湧,可從始至終,此前種種,此後種種,都只是他一人?的恨海情天。
她,不會在意。
可是,憑什麼?
憑什麼,他要愛上?這樣一個頑石呢?
他應該把她毀掉。
撥正他走錯的一步。
羅帳只覺得自己好?似被?分解成了兩個人?,一個想殺了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一個又不想做任何讓她痛苦的事。
糾結來去?,最後他竟痴痴地笑著,後退了兩步。
就在此時,從夢道術中掙脫的護法八部及時趕到,各自亮出法寶,隔絕了燭沙與?他之間的距離。
江別弦看?著羅帳身側那張與?神女一模一樣,卻滿臉嬌羞茫然的臉,便是震怒不已∶“羅帳,鳴沙窟養你百餘年,沒成想你竟大逆不道做出此等瀆神之事!”
“瀆神?”
羅帳自嘲著重複江別弦的話,卻並不回答,而是將目光越過眾人?,落在坐在鳴生背上?的燭沙身上?。
“燭沙。”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說∶“師徒一場,你會放我走嗎?”
他還在奢望著。
如果她願意放他走,那他便就此離去?,再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