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下雨的原因,路上沒有多少行人,一輛馬車朝著獨孤府奔去,車軲轆偶爾蹍過坑窪,激起水花顛著簸兒,引得裡面坐著的人極不舒適。
獨孤默整頓好昏迷中的商音,又罵車伕:“找罵的,那麼寬的路橫在眼皮子底下,竟不會挑舒坦的道走!”
馬伕忽的勒緊韁繩長吁,“阿郎,前面有人。”
獨孤默掀開轎簾,對方一身粗衣背對站立,身上全無環佩修飾,欺霜傲雪的背影有點想讓獨孤默掉頭,可還得下馬車行禮。
“拜見雍王。”
李適轉過身來,無視獨孤默,徑直過去抱出馬車裡的人兒要離開。一身的交錯血痕,體無完膚,他輕輕觸碰都怕傷了她,那些多少鞭痕,他的心就被抽了多少下。
“大王”!”獨孤默抓著李適的臂膀,“鄭王若怒氣未消,她不能回樂坊,也不能跟你去雍王府。”
他哼了一聲,寒眸冷冽:“獨孤默,你再怎麼風流,也不能哪一位小娘子都隨便領去你宅裡吧。商音是本王的女人,你徒勞了。”
一句話冷漠落地,積水結冰。
翌日。
一股暖意婉約盈繞在臉龐,惹得商音不覺甦醒,陌生的環境讓她驚訝,想翻身喚人時扯動到傷口,“哎喲”一聲叫苦不迭。
有人聞聲進來,服侍在側。
商音想問來人這是什麼地方,一抬頭就看見那人帶著半邊的木雕面具,如果不是認出她是吉貝的話,商音差點被這個半臉人嚇到,以為自己下了陰曹地府。
“呃?吉貝,在我跟前,你不用裝神秘吧?”
吉貝沒有扭捏避開,而是大方地脫下面具,露一眼傷口又重新帶上,接著默默無聞端藥侍奉。
刀劍劃出的傷痕原本是鋒細的,但是在女兒家眼裡,就跟商音身上的鞭痕一樣粗。
這麼英靈秀氣的姑娘,強在武藝十能,又有溫順如蘭的一面,如此剛柔並濟,她還沒有為心愛的男人開臉,怎麼就先破相了呢!
商音的眼眶紅了一圈,咬牙問:“吉貝,是不是鄭王的人乾的!”
吉貝搖頭,若無其事地吹涼碗中湯藥,故事編得有板有眼:“不礙事的,我平日打殺慣了,刀劍無眼無情。這一劍原本是要衝著我心臟來的,還好我動作快躲過,幸而傷的只是臉,否則咱們就陰陽相隔了。”
“是誰下的劍,那個李邈的走狗耿不疑?”商音三兩句不離鄭王府。
“嗐,只是跟一個販夫走卒起了爭執,誰知那人是個武功高強的。”吉貝邊說邊找了個手中事低頭忙活,視線並不正視商音。
人在撒謊時,眼睛跟嘴巴是不能同時合作的。
商音抓到端倪,疑心問:“是真的麼?按你的性子可不是會闖禍的。”
一言剛落,一句放誕不羈的話跟著腳步進來:“那誰是會闖禍的人呀!”
郭曖死皮賴臉的笑,身後跟的丫鬟端來一盞陶釉碧藍花瓶,插滿了鮮研嬌嫩的紫莖薇枝花,白黃相映的花瓣散著清爽的香,頓讓人心曠神怡。
柔光明媚的地方,隱約傳來女眷逗孩童的玩笑聲,原來商音歇在汾陽王府,她好不奇怪:“我怎麼在你家?搞得我像是來避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