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銳亦是笑著點頭,但並不停留,直奔自己的辦公室而去。
楊銳也是來到這間辦公樓以後,才意識到蔡教授一力推選他進入的原因。作為一名沒有單位,沒有深厚的學術背景的全新人,gp委員會能夠提供給楊銳的,是穩固且不斷積累的權力。
短短的幾周時間裡,楊銳收到的飯局邀請,就是以前的十倍之多。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大家再提到楊銳,就已經變成了gp委員會裡的楊委員,而再沒有人會說學生雲雲。
唯一有點麻煩的,也就是人情往來了。
國內的經濟環境在穩步上升,但要說有什麼行業始終過的非常好,那就是非藥廠莫屬了。
現在的藥品固然是便宜的,可也不是特別便宜,若是以人均工資來看的話,少的也是有限。不過,對藥廠來說,最重要的部分是公費醫療的比例很高,城鎮居民甚至能做到80以上的醫藥費報銷,如此一來,藥品的銷量就非常大了。
而且,不同於其他行業,醫藥行業的附加值是很高的,哪怕是半個世紀以前的老藥,比如磺胺,又或者30年前的青黴素,其技術含量和附加值,都不是鄉鎮小廠所能比擬的,再加上理所當然的政策和工業門檻,使得國內的藥廠在經營方面,始終過的都很舒服。
然而,中國並沒有真正的舒服的企業,藥廠的天敵是衛生部,更是衛生部下屬的各種機構,其中掌握其性命的,就包括剛剛成立的gp委員會。
與國外相似的藥品生産管理機構不同,國內的gp委員會雖然是一個顧問機構,權力卻大的驚人,因為沒有哪名衛生部的官員,敢在gp委員會給出明確的檔案以後,給予藥廠以袒護,這種風險是高階幹部們一點都不願意接觸的。
再加上藥品生産的專業屬性,gp委員會出具的正式檔案,向來只在辦公室裡蓋個章子,就會成為藥廠頭頂的聖旨。
一款藥能不能投産,一款正在生産的藥物能不能繼續生産,一家藥廠的産量能否擴大,一些出了問題的藥廠的錯誤是何種程度的,都需要經過gp委員會來過濾。
從本質上說,gp委員會就變成了衛生部官員的保險閥,幾乎所有有風險的決策,都有官員丟到gp委員會來。
而從gp委員會的委員們的角度來說,冒一些風險就能獲得巨大的權力,也是很劃算的交易。
除此以外,根據自己的專業和實踐,做出影響許多人生活的重大決定,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更是有些令人上癮。
就連楊銳,都無法控制這樣誘惑。
以至於每週花費10個小時,甚至20個小時在gp委員會,他都不覺得厭倦和浪費時間。
事實上,自從楊銳進入gp委員會以後,離子通道實驗室和華銳實驗室的研究員們都是士氣大漲,似乎部分抵消了楊銳付出。
和所有委員一樣,楊銳的專屬辦公室大約有10個平方,放一個寫字臺和椅子,再加上一個長條沙發,就沒有多少空間了。
以21世紀的觀點來看,這樣的辦公室堪稱簡陋,可在85年的四九城,這樣的辦公室堪稱豪華,甚至比衛生部的官員們的辦公室還要好。
楊銳將單肩包丟到寫字臺上,自門後拖出洗臉架,倒上熱水,就開始洗手洗臉。
洗臉架是一個粗鐵絲箍出來的架子,半人高的位置有一個大圓環,剛好能放進一個臉盆,大圓環後方再豎一個單薄的小鐵架,方便掛放毛巾。做的好一些的,自然是雕花刷漆,做的簡單的,就像是立體鉛筆畫一樣,也無所謂。
楊銳辦公室裡的洗臉架很簡單,但每天早上,都會有人提前給臉盆裡接上涼水,並在洗臉架下方,放一壺熱水。
楊銳到了地方,只要將熱水兌進涼水裡,就能方便的洗漱。
等他洗完了,也用不著去倒髒水,自然會有藥廠派來的代表,幫樓裡的委員們收拾擦洗。
頭幾天來的時候,楊銳還有些不習慣這樣的待遇,可到了現在,卻已經有些離不開這些藥廠代表了。
畢竟,在沒有自來水、熱水器的年代裡,有人服務,實在是方便太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