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
荊戈一下子捉住範小田的手腕,手指摩挲著他的掌心,定定地問:“只是朋友?”
路燈又開始閃爍,範小田愣愣地後退,鼻翼間忽然飄來茶香,味道雖淡,依舊是apha的資訊素的味道,他的雙腿瞬間就軟了。
“範小田,你是不是怕我?”荊戈猛地攥緊了他的手。
掙也掙不開,跑也跑不掉,範小田只得慌亂地搖頭,大黑起先還蔫頭耷腦地沿著路沿小跑,後來聽見他的聲音,立刻撲上來對著apha狂吠。
“大黑……”範小田鼻子發酸,蹲下來抱住自家的狗兒子,“沒事沒事,別叫了。”
大黑雖然膽子小,還慫,遇到危險卻從來沒有拋下他獨自逃跑過,即使面對的是人類的apha,狗兒子依舊選擇了擋在範小田面前。
荊戈愣了一瞬,意識到oega的狗也對自己産生了敵意,瞬間有些消沉。縱觀apha的相親史,有被他的職業嚇跑過的oega,可千萬般理由起碼都說得過去,範小田卻是第一個被西瓜味的套唬走的。
然而範小田真正想要遠離荊戈的原因很簡單,就是不想讓apha的“伴侶”誤會。
夕陽的餘燼還在茍延殘喘,範小田抱著狗站在路燈下看自己被路燈拉成的影子。
“我先回家了。”他墊了墊腳尖,刻意裝出什麼都沒發生的模樣,勉強對荊戈笑笑,“有空再聯系。”說完伸手打了輛計程車,頭也不回地走了。
而荊戈揹著包孤零零地站在原地,奧斯卡蹲在路燈下對著計程車的背影眷戀地叫了兩聲,繼而起身蹭了蹭主人的褲管。
apha彎腰,遲疑地撫摸奧斯卡的頭:“是不是我太心急了?”
空蕩蕩的街道上只有聒噪的蟬回答荊戈的問題,那輛載著範小田的計程車已經消失在了道路的盡頭,apha牽著狗,在七月末的傍晚失落地走回了家。
他意識到無論是那個西瓜味的套,還是路燈下的爭吵,他都欠範小田一個道歉。
可惜那以後的一週,荊戈都沒有再見到範小田。
範小田其實哪裡也沒去,只蔫蔫地悶在屋裡。
葉安女士對他的消沉很是奇怪,如果不是他身上沒有奇怪的味道,她都要懷疑範小田被標記了。範小田安安靜靜地在家裡待了幾天,陪著葉安刻了倆不算難的章子。
“磕個角。”葉安女士吹走石章上稀碎的粉末。
他聽話地拿起章子,用力在桌角那麼一磕。
——砰。
石章不能完美,殘缺才真實,所以再好的作品完成以後,葉安都要將它親手“摧毀”,而這項工作大部分時間都由範小田親手完成。
“你雖然刻章沒什麼天賦,磕瑕疵倒是手巧。”也不知葉安是不是真的在誇他,“渾然天成,跟摔地上一樣。”
“媽。”範小田還有些蔫吧,“明天我回炒貨攤了啊。”
“這大夏天的誰買炒瓜子?”
他說:“隔壁便利店的鑰匙在鋪子裡,我不去看看不放心。”
葉安扭著小臺燈的按鈕調節亮度,仔細觀察章子上的裂痕,隨口答應:“那就去吧,畢竟是別人家的鋪子,萬一鑰匙被偷走就糟了。”
葉安不說還好,一說,範小田在家裡根本待不下去,當晚就收拾了些東西火急火燎地趕回了鋪子。
好在東西一樣沒少,便利店的鑰匙也好端端地躺在卷簾門內的地上,那對小夫妻臨行前還給荊戈搭了個簡易的西瓜攤在店外,範小田瞧著心暖,連忙開啟微信和小夫妻彙報,說一切都好。
結果人家飛快地回了幾張海灘的照片,度假正愉快呢!
範小田也就徹底安下了心,一一檢驗鋪子裡的炒貨,確認沒有受潮發黴以後,搬著小板凳坐在鋪子前託著下巴發愁。荊戈這幾天聯系過他,瞧語氣是還想再約著吃飯的模樣,但都被範小田找理由拒絕了,可如今他拿到了便利店的鑰匙,逃避見面是再也不可能了。
他嘆了口氣,覺得頭疼。
馬路對面忽然沖過來一個人,跟陣旋風似的刮進範小田的鋪子,他嚇了一跳,拎著板凳竄起來,是防備的姿勢。
“是我。”那人笑嘻嘻地回頭,對他比劃了一個“噓”的手勢,然後蹲在一大麻袋瓜子後小聲說,“幫個忙,如果有人問你看沒看見我,千萬別說看見了啊!”
範小田稀裡糊塗地“啊”了一聲,提著小板凳又跑到店外四處亂瞅:“沒人呀?”
“沒人追來?”
“沒有。”
oega聞言,立刻換了個人似的大搖大擺地從麻袋後溜達出來,順手撈了一把最貴的奶油香瓜子,尋了張空椅子慵懶地坐下,然後覷著範小田微微一笑。
竟是那天在寵物醫院被醫生追的oega。
“我叫白易。”oega解開風衣,用力展開,“看片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