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小田從不隱瞞自己是個oega的事實,畢竟現在是法治社會,誰也不會當街將他按在地上標記,再說他還有抑制劑。好巧不巧,小夫妻倆有個挺討喜的壞毛病——說媒,恨不能把身邊所以認識的apha介紹給範小田。
就從他們搬來炒貨攤的隔壁算起,前前後後扯了七八個沾親帶故的apha來給範小田瞧。他知道對方是好心,可實在是沒有眼緣,資訊素也不對味兒,後來幹脆百般推辭,再也不見了。
路對面傳來幾聲刺耳的鳴笛,範小田擱下手裡的瓜,蹙眉瞧了瞧,原來是家長會結束了,鬧哄哄的孩子和愁眉苦臉的家長一窩蜂地湧出來,街道上瞬間炸開了鍋。
有騎著電瓶車繞不出去的,也有開了車狂按喇叭的,範小田早就聽慣了,他垂下頭哼著自己的歌,把西瓜皮規規矩矩地掃到簸箕裡。
雖然吵鬧,但這就是生活。
荊戈在西瓜攤上買了個瓜,最大個的,就算他練過家子,長時間捧著也很吃力,額頭很快沁出汗水。
可惜他家老爺子睜眼瞎,只扇蒲扇不找錢。
荊戈出門急,只帶了張毛爺爺,買瓜花了八塊八,老爺子應該找他九十一塊二,現在卻分文不給,老神在在地靠在藤椅裡乘涼。
“爺爺。”荊戈沒穿警服,站在大太陽下接受幼兒園小朋友的注目禮,“回家吧。”
“你誰啊?”老爺子虎目圓瞪,威嚴不減當年,“去去去,別擋著我做生意。”
說話間幾個小朋友圍攏過來,趴在三輪車邊嚷嚷著要吃瓜。
老爺子樂呵呵地耍著尺來長的長柄西瓜刀,動作嫻熟,宛若庖丁解牛般切了三四片瓜來:“爺爺送你們的,有沒有考出好成績啊?”
小朋友們捧著瓜高興得手舞足蹈,吃完就掏出獎狀團團轉。老爺子更是樂得合不攏嘴,過了會兒想到荊戈還站在太陽下,登時拉長了臉:“看著孩子可愛啊?”
他做附和狀:“可愛可愛。”
“可愛你倒是給我生啊!”老爺子恨不能拿刀把荊戈的腦袋開瓢了,“相了兩年親,百八十個oega都被你嚇跑了,我沒你這個孫子!”
老爺子硬是用西瓜刀舞出一片刀光劍影。
荊戈捧著瓜後退幾步,滾燙的日光在他高挺的鼻樑上沖浪,時不時帶起一連串的水花:“我……”
“你什麼你?想要我回家,你倒是先帶個oega回來!”
範小田發現對面賣瓜的換人時,吃了一驚。
“昨天就換人了。”小夫妻倆又來給他送冰棒,這回是東北大板,咬起來倍兒爽,“據說兇得不得了,一個上午半塊瓜都沒賣出去。”
“這可怎麼辦啊……”範小田憂心忡忡,捧著一簍子剛出鍋的炒瓜子發愁,“那老爺子生病了吧?估計是親戚來看攤子的。”
“那也沒辦法,大家就算想買瓜,往那兒一站都害怕。”女beta幫範小田把簍子抬到攤前,“今天來我們便利店的小朋友都被嚇哭好幾個。”
他聽得愣愣的:“這麼兇啊?”
“可不?也不知道是做什麼的,肩膀上好大一塊疤!”
這下子範小田更憂慮了,他外公去世得早,沒享過幾天清福,所以格外不忍心看見別的老人晚年悽苦。
幼兒園放了暑假,可補習班不放假,今天是週三,路上照例都是人,範小田的炒貨攤不僅賣瓜子,還賣賣南瓜幹無花果絲之類的零食,生意馬馬虎虎,雖然沒忙到焦頭爛額的地步,但是等他空下來往街對面望時,太陽都快落山了。
範小田來不及解圍裙,擦了擦手過馬路。
老榆樹還是那棵老榆樹,兩人合抱粗的樹幹一側鬧哄哄地圍著幾個揹著小書包的孩子,另一側孤零零地坐著一個人。
應該是個apha,腰桿筆直,在小板凳上硬是坐出了一絲不茍的氣勢。範小田猶豫了一會兒,先蹲下來和孩子們說話。
“哥哥,你要買瓜嗎?”現在的孩子精得很,拉著範小田的手嘰裡咕嚕地打小報告,“告訴你哦,那個賣瓜的叔叔可兇了。”
他忍笑點頭:“是啊是啊,我要買瓜。”
孩子們認出範小田是賣炒貨的哥哥,各個護在他身前:“我們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