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傑出的女人在互相傷害中一路拼搏,彷彿自己成為最後的贏家,掌握了話語權的人終於可以隨意地美化自己,自我以下階級分明,自我以上人人友愛。
葉棘捫心自問做不到這樣,她不是這樣的人。
“小棘,”崇開峻沉聲道,“你究竟想說什麼?”
“那樣的生活並不是我想要的。”葉棘面對著崇開峻,終於說出了這一句話。也許從前她並不知道自己所選擇的道路是對是錯,但是如今的她至少知道什麼是自己不想要的。
“我曾妄圖去追逐自己所根本不瞭解的生活,王爺位高權重,理應另擇良配。”
牧碧虛和崇開峻都沒有想到,葉棘竟然在他們兩個人都在場的情況下,驀然決絕地說出了她最後的決定。
牧碧虛還沒有從震驚的情緒當中回味出一絲喜悅,崇開峻已經給予了一錘定音:“小棘,約定者不可背信棄義。”
一霎時,牧碧虛和葉棘的心中俱是一沉。
很顯然,葉棘低估了自己在崇開峻心中的地位,妄圖以年少無知作為藉口,輕輕地將自己曾經的決定推翻一筆帶過,卻遭到了崇開峻的斷然拒絕。
她聲音顫抖起來:“郡王,過去你讓我在府中跟公子小姐一同進學,讓我受益良多。我的恩情你早已盡數償還,也不必再兌現當初承諾。”
崇開峻的目光落在車廂的對面,如果牧碧虛從不曾存在,如果葉棘並沒有遇到過牧碧虛,自然也不會産生這些奇奇怪怪的心思,動搖當初的約定。
他逼問:“如果我堅持一定要你履行承諾呢?”
葉棘臉上的肌肉抽了抽,牙關緊咬,半晌方緩緩道:“葉棘是你的家臣,生死自然聽你處置。”
幾分薄怒染上崇開峻的眼,“好,那便今晚巳時。”
葉棘失魂落魄的坐在馬車中,耳膜濛濛回響不知今夕是何年。把崇開峻當作了許多年的兄長,竟忘了他也是個男人,一個會霸王硬上弓,惱羞成怒下會豪取強奪的男人。
崇開峻沒有給葉棘反駁他的機會,旋即便轉身下了馬車。
等到崇開峻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後,她的身子沒由來的一軟,一雙手扶住了他。
饒是牧碧虛也沒有料到崇開峻邀他上馬車,是特地為了讓他也一起聽聽最後的宣判。
葉棘以為今日去赴的這場家宴已經是讓人疲憊不堪難以應付之事,沒有想到崇開峻會在這種時候對她提出履約的要求。
過去的歲月中,她也曾數次想過,自己這繼妻的候選人究竟要候選到什麼時候,也許是地老天荒吧。
這一天突然到來的時候,她卻並未感覺到有什麼欣喜若狂的情緒,只彷彿覺得好像自己的天就要塌下來了。
就算年少時那黯淡無光的天日,也沒有現在這般讓她震驚又後怕。
牧碧虛本來在約定之處一直等待葉棘的到來,左等右等,怎麼都候不到人影。
他的第一想法是這條小魚騙了他,又對他爽約了。心中雖然憤懣,但是也早已習以為常似的,一時半會是扳不轉她的性格了。
牧碧虛差遣欒谷去查探,方才知道崇開峻去赴自己的家宴時,還把葉棘也一同帶上了。
他微微心念一轉,便知道了崇開峻的用意。
崇開霖身為前任南平郡王,也是崇開峻的兄長。崇開峻會把葉棘帶在身邊,定然是為了徵求兄嫂的同意,讓葉棘名正言順地成為郡王妃了。
於是牧碧虛也顧不得心中那點感春悲秋的情緒,連忙喚來馬車,在車上匆匆寫了拜帖,向著崇開霖的府上一路疾馳而來。
途中藉著自己的馬車出了問題,乘了崇開峻的車,倒是聽了南平郡王與葉棘之間不少推心置腹的話。
卻沒有料到崇開峻也不是個吃素的,兵出奇招地將了他一軍。
他就算身為監察禦史,名義上也管不著南平郡王的私事來。但他將葉棘視作自己獨一無二的女人,是絕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她被其他男人所玷汙的。
“你不要害怕,今晚我會提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