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葉棘那一眼,卻彷彿望到了他的心裡去。他不想要在明知葉棘會過來的情況下,還與其他的女人摟抱不清。
見到崇開峻拒絕,眾將士心想興許是南平郡王最近得了個可人兒,天天記掛在心上,連著對眼前這些美姬們都失去了興趣,當然也不便強求。
“王爺不要,那可就便宜咱們其他的兄弟們……”
他們也再沒有什麼忌諱,除了對面那幫子看起來挺紅眼睛的毛頭小兒以外,樓上也沒有其他外人,更是肆無忌憚地對陷在懷裡的美人們上下其手,想做什麼便做什麼。
諸位青鬼池的官員們雖然平時一個個看起來冷若冰霜,因常年拷打犯人、主管刑獄而鬼氣森森,但畢竟也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看到了讓人浮想聯翩的場面之時,也會渾身發熱,口幹舌燥,渾身上下都不自在。
看到對面的將士們已經在旁若無人地羅裙半解,甚至比翼雙飛了起來,他們也覺得自己吃得差不多了,沒有必要繼續留在這裡觀看活春宮與入羅帷。於是也紛紛放下了碗筷,便準備離去。
在從松的陪伴下,有好幾天沒有出門的葉棘久違地呼吸到了新鮮空氣。
不過大病初癒的身子確是沒有複原,短短幾步路就覺得有些腳趴手軟,上個樓梯三步一喘,五步一歇,走了好些時間,才上了濟白樓的三層。
此前在牧碧虛的府院中一直是以女子示人,她很久沒有做男裝打扮了。想來除了牧碧虛府上的人以外,在外也沒有幾個人曉得她長成什麼模樣。
葉棘靠在樓梯口歇息,一抬頭就看見了滿屋子玉體橫陳,人影交錯的亂象。
此前她也不是沒有見過這種場面,但隔上了一段時間再撞上熟悉的場景,也不由得撇了撇嘴,繞過那些著裝清涼的舞姬來到了崇開峻的身邊,“郡王。”
眼下郡王府已經來了人,眾將士也不便再繼續強留。
就在葉棘與崇開峻往樓梯下行時,牧碧虛眼角的餘光瞥見了那一道莫名眼熟的身影。
他往前跨了幾步,隔著巨大的迴廊,還有半個場子醉生夢死的露水鴛鴦,無一不是他前進路上的絆腳石。
眼見崇開峻一行人已經下了樓,要是他追下去,恐怕他們已經上了回府的馬車。
牧碧虛不往前行,又折返了回來。同僚們疑惑不解地看著牧碧虛舉棋不定地來來去去,不知道他究竟是想走還是留。
牧碧虛走到朝街那向,開啟窗戶向下望去,南平郡王已經出了酒樓大門。
於是他隻手撐在窗邊,在眾人驚愕的眼神中,不走尋常路地翻身躍了下去,徒留下一群茫然的同僚。
短暫的遲滯之後,幾位青年官員才一窩蜂擁到窗邊,“牧禦史!”
早連他半片衣角都沒抓摸到了。
跟在崇開峻身後的葉棘忽覺一個淺青色的人影一晃,鬼魅般的身形來到她的身側,悄無痕跡地鉗制住了她的手臂,“這位小爺請留步。”
葉棘一轉過頭來,就跟牧碧虛對上了眼。
她原本高燒已退的腦子裡頓時嗡嗡的一陣響,才退下去的眩暈又湧上來。
鳳京城上百萬的人口,她時隔了多日出來隨意走一走,都能冤家路窄與牧碧虛擦肩而過,這實在是了不得的“緣分”。
不過,之前她還躺在病床上的時候就已經想過。在皇帝誕日之前,南平郡王崇開峻都會一直留在京城中,她在鳳京城中行走的時候,也有極小的可能性會撞見牧碧虛。
因此葉棘盡了最大的努力,收斂了眼神中的震驚之色,只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先是上下打量了他兩眼,才恍如初見地開口問出一句——“公子有事?”
崇開峻往前行了幾步,見葉棘沒有跟上來,也返了回來幾步,眉頭微蹙,兩道如雷電般的目光看向了牧碧虛。
牧碧虛感受到了他這目光的威懾之意,卻仍然沒有松開葉棘的手臂,而是抬頭對崇開峻微笑致禮,“適才酒宴時,聽各位軍爺說閣下乃是威震嶺南的南平郡王。今日一見,果然龍章鳳姿,氣度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