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情敵遙遙相望
崇開峻自從來到奉京城中之後,一直悄無聲息,許多京城中的後起之秀甚至不知道南平郡由長兄換成了三弟的原委,也不知道他的底細深淺。
他自己的確不欲聲張,有許多在奉京城當中的舊部聽說他回來了,執意要為他接風洗塵。
在赴宴之前,崇開峻去看了葉棘。經過幾天的調養生息,葉棘從一開始的昏昏沉沉的發熱中退了燒,已經能起身了。
“小棘,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還好,覺得有些餓。”
專治寒熱病的醫士來看了她幾回,囑咐她餘寒散盡前不能吃太過於油膩的東西,故而一連幾日都只能喝清粥、吃小菜。
就算聞著廚房當中飄出的肉香,嘴裡也沒甚滋味,不如以前那般胃口大開。這段時間熬下來,整個人瘦了一圈。
崇開峻看著葉棘這個樣子,原本圓鼓鼓的臉頰瘦下去了之後,下巴就顯得更尖了,一雙圓滾滾的眼睛也遲滯了不少,看上去倒很有幾分他見到十七歲葉棘的模樣了。
看到葉棘這個樣子,崇開峻的心中也有幾分心疼,只不知道她究竟單單因為風寒外感,還是因為不忍背棄那個男人的心傷所致?
“這些時日身子還沒好齊全,再忌一忌口,不能一開始就開了葷腥,大魚大肉。胃氣薄弱,完全恢複前須要虛虛圖之,莫傷了元氣。”
葉棘點了點頭,“多謝郡王關懷。”
崇開峻微微一笑,“你曾救過我的性命,私下裡我算是你的義兄,你我之間不必如此生分。”
葉棘囫圇了半晌,終究氣若遊絲地喊了一聲:“義兄……”
“今日有些將士要在濟白樓宴請我,你身子爽利一些了之後,讓從松載你到集市上散散心,晚上同我一起歸家。”
崇開峻看見葉棘頭發不束歪在榻上,腦海之中浮現出那日他初到鳳京城的夜晚,她急匆匆跑到他面前來複命時的模樣。
平日裡她都是做少年郎打扮,那是他第一次見葉棘以少女的樣子出現。
她當時狼狽不堪,面色慘白如紙,整個人都像從水裡撈出來的狼狽落湯雞。但就是那驚鴻一瞥的落魄,卻牢牢抵印刻在了他的心中,彷彿是風豁然吹開了一扇視窗,讓他看見了葉棘的另一面。
沒有國色天香,也沒有明眸動人,卻以那一瞬間的脆弱與無助擊中了內心的軟肉,讓人過目難忘。
猶如靈魂中什麼願望被喚醒,在蠢蠢欲動著,他想起幾年前那個皮包骨頭、瘦弱不堪的少女,她如今終於長大了,有了自己的盤算,甚至會趁著離開他的視線,與其他男人牽扯不清。
“小棘,不要去招惹你不應該招惹的人。”
葉棘聽他說出彷彿沒有明確指示的這句話,又像是什麼都說了。她依言應聲:“我曉得了。”
當初她之所以會找上牧碧虛,也不是小公雞點到誰就是誰,還是經過了她一番千挑萬選的。
鳳京城的小公子們成百上千,容貌俊俏的不少,像牧碧虛這般美色誘人,又潔身自好的卻不多。
看這位牧小公子佛系倦怠,對誰都是一樣如沐春風,想來是個灑脫之人,不會太過於糾纏兒女情長。
那些一眼看上去就不肯善罷甘休、強取豪奪的混世魔王,她自然是不會輕易去招惹的。而那些過於痴情不悔、死纏爛打的,她更是碰也不敢碰。
以權威迫人、門第顯赫的,像雷州節度使趙景,有霍凝的慘例在先。
她眼中的牧碧虛對於這些道路都不沾邊,乃是一個上上之選。
當然葉棘萬萬沒有想到,千挑萬選,選了個漏油燈盞。苦心經營,反倒上了一條會翻的船,無風也無浪的海洋會成為她沉沒的葬身之地。
在大理寺中,看著牧碧虛終日埋首於繁浩文卷裡的同僚們實在是看不過眼了。
自從牧碧虛來到青鬼池與他們共任之後,好歹也算有幾分同僚情誼,他們平日無有機會與牧碧虛推心置腹,兄弟們聚會喝酒也未曾喚上牧碧虛。
看見牧碧虛眼下這副痴迷公務的狀態,大家的心中都莫名地生出了幾分慚愧之感,覺得自己對牧碧虛照顧得頗有欠缺,放任了他意志消沉。身為同僚,自然要拉牧碧虛一把,將他從這無邊苦海當中扯上來。
於是,七位活閻王忍痛籌資,邀請牧碧虛去鳳京城中排得上號的濟白樓吃酒。
牧碧虛對於這樣的宴會一如既往的無甚興致,當下裴元洲說這話時,他正欲推辭,誰知無意之中聽到了其他人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