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牧小公子油鹽不進,還想與她再續前緣,葉棘錯了錯後槽牙,決定給他上一副猛藥,徹底了斷這份心思。
“若是你想同我在一起,不能娶妻、不能納妾,從此只守著我一個人。”
“哪怕我一生膝下沒有一兒半女,你也不能與其他女人繁衍子嗣。”
“如果父母阻撓,親友質疑,便與他們斷絕關系,從此不再是牧氏子孫。”
牧碧虛三指扣住葉棘的下頜,讓她抬起頭來與自己對視,“野魚,你剛才所說的條件——是或,還是且?”
葉棘不答反問:“你覺得呢?”
葉棘所說的前兩條他都可以考慮,但是第三條與父母親友斷絕關系,自逐宗族,確實是強人所難。
牧碧虛嘆出一口氣:“野魚,生活在這個世界上,如果光為著自己,確實是快意非常,但一個人不僅是自己。”
葉棘本來就是沖著讓他厭棄的道路而去,所說出的都是讓常人所無法忍受的話。
但凡是一個神志正常,擁有基本禮義廉恥的男人,都不會容忍被感情沖昏頭腦,作出背棄自己親友的決定。
要是牧碧虛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她這些過分的要求,才真的要教她擔心這個男人滿口輕佻,山盟海誓無不應諾,她恐怕拔腿就跑得更快。
“既然是商榷,你出了價,至少允我斟酌罷,”牧碧虛神色凝重,“我若是立時盡數應諾,你也未必會相信吧?”
葉棘驚愕,牧碧虛到了這種時候還說要好好考慮一下,實在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看來牧小公子在這段時間同她的相處中,對她還是有幾分上心的。
他這樣的反應讓葉棘的心中充滿了矛盾。
如果牧碧虛立時答應了她,她會覺得這個男人無情無義,為了所謂的姻緣,可以拋棄自己的家族和榮耀。但是如果他斷然拒絕了她,她又會從心中感覺到一絲傷心和失望。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明明話不投機可以就此打住,同以前那樣說些甜言蜜語的話把他哄住,之後再尋個時機逃遁了就是了。然而她卻彷彿是不受控制一般,說出這些試探人心鬼蜮的話出來。
兩個人都心事重重,早早的就熄燈睡了,各自沉默琢磨著那番不為人知的心事。
睡到半夜時,暴雨終於在遲了半日之後姍姍來遲,擊打在窗欞上。
在“咚咚”的雨聲中,牧碧虛從睡夢中醒了過來。手往身邊的床頭摸去,空無一人,恐慌和失落瞬間襲上了他的心頭。
他直起身來,看到本應該躺在她身邊的葉棘,此時側了半個身子在窗外,雙手接著淩厲的雨滴,頭發和上身衣衫都已經濕透了。
她像一條在暴雨中蹦躂的魚一樣,一邊淋雨一邊唱歌。
葉棘的聲音不像尋常養在深閨的少女那幫黃鶯出谷,而是含一絲嘶啞的,帶著一種奇怪的悽愴悲傷。
霎時間,牧碧虛甚至産生了某種幻覺,好像只要暴雨彙聚成了海洋,葉棘就會從他在身邊跳入到海洋中,從此之後消失的無影無蹤。
牧碧虛沉聲道:“野魚,快進來,別淋著涼了。”
在淋漓的雨聲和炸耳的雷聲中,葉棘就彷彿沒有聽到他的話一般,兀自伸出手去。
牧碧虛搖響了鈴,讓婢女備好了熱水。隨後走到了窗邊,將已經在瑟瑟發抖的葉棘一把摟起來,按進了浴桶中。
已經被暴雨淋得幾乎麻木的葉棘觸到熱水,打了個寒戰,方才從酣暢淋漓的發洩中清醒過來,看著眼前男人蘊含著暗怒的眼眸。
於是她嘴角上揚,對他扯出了一個笑容,看起來他彷彿更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