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戲假情真受傷
少女的嗓音中帶著酸澀與委屈,“你哪會護著我,再過幾個月,你就會將我棄之如敝屣……”
既然如此,她先棄了他,也算是阻止這場慘案的發生了。
“不會的,野魚,”牧碧虛扣住了她的手指,“我不是熱衷從妻妾鬥爭中漁利的人,日後會護得你一世周全。”
葉棘的話裡已經有了某種半真半假的意味,“但是你不再只愛我一個人了。”
牧碧虛徐徐道:“那是不一樣的愛。”
本來說到此處,葉棘就應該知趣地打住了。心中卻有著奇怪的渴望,驅使著她一再追問,彷彿當真是一拈酸吃醋的外室一樣。
“什麼不一樣,哪裡不一樣?”
對於葉棘,牧碧虛是甫一見面就有種想要接近她的渴望,從他的骨髓被喚醒,在他的理智掌控之前,就已經萌發出嫩芽。只要稍經她的挑撥,便會鬱郁蔥蔥地蔓延至他的全身,這彷彿是一種與生俱來無法抵抗的本能。
“對你是從心而發的喜歡,對待妻子是守望互助的道德與責任。”
時日久長之後,夫妻之間興許還會生出一種親人之間的扶持和默契。但這一切,都與原始勃發的那種願念無關。
葉棘無聲地聽著,圓眸中蓄滿的淚水最終突破了提防,順著眼角垂落,“啪嗒——”兩聲滴落在枕頭上。
“野魚,”牧碧虛微微側身,“你怎麼了?”
葉棘這才意識到眼角濡濕,自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掉了淚。在墨色深暗中,她強壓著嗓子裡的澀意笑了笑,“懷意,我好難過啊。”
“為什麼難過?”
葉棘忘了,生而雙瞳的牧碧虛在夜晚也能洞見她淡淡的淚光,以及她此時的神色,“難過……我無法得到你全部的愛。”
道德責任,扶持默契已經在日常生活中佔了很大的比重了。甚至,這世間絕大多數夫妻,從生到死都並不存在男女之間那種炙熱的,奮不顧身的相互吸引。
所以他們著書立傳,告誡後人說這就是愛情本來的模樣,休要苛求更多。
將就而糊塗地過完一生,幸福又美滿。
牧碧虛將她攬入懷中,舔舐去她眼角的淚水,“別難過,我會陪在你身邊的。”
葉棘恍然發現,自己今晚的演繹彷彿屬實有些過火了。在這段虛幻的露水姻緣中,她短暫地投射了自己內心世界的情感,在一個匆匆過客的身上曇花一現般的寄託了自己對於愛情的渴望。
葉棘在牧碧虛懷裡仰起頭,用他的臉頰蹭著自己濕潤的眼窩,“那你可以從此不娶妻不納妾,一輩子都守著我一個人嗎?”
她給牧碧虛遞了個打情罵俏的臺階,顛鸞倒鳳中的海誓海誓,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的鬼話,又有誰會相信?
他只需要寵溺地哄哄她,“好,我就守著你一個人,誰都不要。”今晚這不愉快的話題,就算是終結了。
牧碧虛當然知道四兩撥千斤,一句可心話換來舒心日子的道理。
但他方才在黑暗中驚鴻一瞥,她濡濕的淚痕,悽愴的表情,讓他不忍心欺騙她,給她留下虛幻而無法實現的願望,又生生將此摧毀。
他溫柔一笑:“別說傻話了,野魚,快睡吧。”
葉棘在床上迅速地一捲,一個轉身,瞬息背對著牧碧虛一尺來遠。從她那行雲流水的動作間,牧碧虛隱約感到了某種狠心絕情的味道。
“野魚,”他湊了過去,“我在外面還冷著,你幫我暖暖好嗎?”
還幫他暖暖?做他的春秋大夢。
牧碧虛的手觸到了一整片緊繃繃的布料,原來葉棘蒙頭纏腿,將自己裹得牢牢實實,又恢複到了有尾無腿的美人魚狀態。
“除你之外,日後我不會有別的妾室。”牧碧虛如是說,卻得不到半絲回應。
耳畔呼吸沉沉,葉棘已經丟開他,自行睡去了。
朝陽初起,陽光約綽照進寢居。
葉棘朦朦朧朧中下意識地去摸自己身上裹的薄毯,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鬆鬆垮垮地散開了。她心道不好,伸手去揪毯角,腕子先被人握住了。
葉棘用另一隻手撐著身軀,準備爬起來。牧碧虛已經預判了她的舉動,側身反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