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一抖,牛奶盒從我手裡掉了下來,濺到衣服上。
雷克斯慌慌張張拿出紙給我,我一邊麻木地擦著,一邊想著汪大東剛才提到的那個詞。
……又是世界本質,而且,這一次,‘時間來不及了’。
我剛來這裡的時候,刀鬼,金龍阿嫲,錢來冶,尤其是錢來冶,他們透過各種各樣的方式,不斷向我旁敲側擊著這個問題。因為太久沒出現,我幾乎將這個問題拋到腦後,但是現在,它再次出現了。
如果說刀鬼和金龍阿嫲問這個是出於對上位面的好奇,那錢來冶又是什麼目的呢?
火車快到站了,有點失神地把東西都裝進行李箱裡,行李讓汪大東和雷克斯拿,我雙手空空跟在後面,因為老是走神,時不時就落在他們後面。
下了火車,扶梯入口人流又太多,我很快和他們倆被沖散了,知道他們肯定會回過頭來找我,我在原地等了一會兒,果然過不久,汪大東就拖著箱子逆著人流從前面走了過來。
“雷克斯已經上去了,”他嘆了口氣,抓著我的胳膊往前走,“真不知道你又怎麼了,一轉眼就不見,能不能跟緊一點啊。而且,”他微微一頓,繼續道:“不是都到你家了,你這個主人能不能有點主人的樣子啊。”
電梯往上走,火車站掛得大大的牌子出現在眼前。
j市站。
是故土,又不是故土。
我低聲道:“這不是我家。”
環境嘈雜,但汪大東還是聽見了,他停下來,靜靜地看著我,“你有什麼打算?”
“先去那個,本來該是‘關柊’家的地方。”
汪大東並不清楚前因後果,這話落在他耳裡大概該是很奇怪的。
但是他還是什麼也沒問,只是點點頭,說了聲“好”。
我不是不認路,但認的是有手機導航的2016年的路,所以,當我站在火車站附近的公交線路的時候,有點傻眼。
根據王亞瑟的訊息,本該是關柊父親的那個人還是住在2003年我們住的地方,這個時候他在監獄當小獄警,房子是單位分的,靠在監獄附近,所以位置很偏僻,攔了幾個計程車司機都不願意載,最後是雷克斯用抬了好幾倍的高價,才有計程車司機願意拉我們。
汽車廣播放了一路的是一個本地電臺頻道,主持的dj很出名,是這個城市的符號之一,直到我在去臺灣交流時這個節目還一直在辦。
我很清楚,從到達這個地方,或者說從在火車上開始,我的情緒就不太好,連帶著整個車廂都很壓抑,甚至我們當地一向嘴貧話癆的計程車司機都很識趣地不講話。
我只能不斷地提醒我自己,雖然這一切的確很熟悉,但這裡只是一個和我家很像的地方,這裡不是我的家。
但是好像沒什麼用,我能感覺到心跳得越來越快,我這輩子幾乎都沒有這麼緊張過。
車開到地點,停在小區門口,汪大東從後備箱裡把行李拿下來,雷克斯幫我拉開車門。
他很擔憂,“柊姐姐,你真的要進去嗎?你的臉很白。”
被他這麼一問,我停在原地,也有一點遲疑。
汪大東拉出箱子的拉桿,“猶豫什麼,都到這了。”他掌心向上,沖我伸過來,“手給我。”
我楞了一下,不知道他想幹什麼。
小鬼一副很沒耐心的樣子,見我遲遲不動,幹脆把手伸過來抓住我垂在身側的手,拽著我大步往小區走。
沒有別的遐思,他只是想透過雙手交握給我力量。
“逃避又解決不了問題。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這樣,但是看你這個樣子,如果不親眼看一看,恐怕永遠都不會放的下吧?我……們都在呢,你怕什麼。”
汪大東手心有因為練武留下的繭子,手感有些粗糙。我到了冬天就會手腳冰涼,更覺得自己像是在抓著一個火爐。
心跳得好像沒那麼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