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城佔據之後,最先要動手收入囊中的自然是冀州。
而考慮到袁尚跑去幽州找袁熙了,留在冀州不願離去的是袁譚,那麼接下來要對付誰似乎是一件很明顯的事情了。
官渡之敗對於袁紹陣營是一種打擊,鄴城被破則是又一種。
對於袁紹陣營的人而言,這種情況四捨五入一下,跟王朝的都城被人攻佔了的感覺也沒啥區別了。
不是所有的王朝都能在都城被佔的情況下繼續茍延殘喘的,畢竟他們的地盤可是在最北方,往南那是曹操的地盤,想要南下都沒得可下。
而繼續向北的話,那都要到了胡人地盤上了。
四世三公的袁氏,別管是去跟胡人搶地盤,還是跑去投靠胡人,這都挺讓人無法接受的。
陸離:“青州已失,袁 譚怕是要死守冀州了。”
對於陸離的這一判斷,荀彧倒是不認為有什麼問題,他只是有些不解的看著陸離問道:“伯安似乎很著急?”
這份著急跟陸離一直以來提倡的戒驕戒躁似乎並不相合,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呢,荀彧回憶了一下。
好像自從收到來自南邊孫權傳來的信件之後,對方就開始著急了。
是因為孫權,還是因為孫策死的過於突然,讓陸離心中不免産生了某種時不我待的擔憂呢。
陸離沒有否認自己的著急:“確係如此。”
“人生無常,世事難料,我只盼一切今早塵埃落定,免得再生波折。”
這話說得倒也不能說沒有道理,似乎跟荀彧的猜測頗為相符,可荀彧聽了這個解釋,心中卻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
荀彧:“伯安應當知曉,凡事欲速則不達。”
陸離明白:“我知文若意思,只是心中擔憂遲則生變,平添動亂。”
“興亡之中,百姓皆苦,相較之下,興總是要比亡好一些的。”
荀彧沒想到陸離會與自己說如此敏感的話題,但驚訝之餘又有種意料之中的果然如此,他果然不愧是他父親的兒子。
如今已經是幾乎明擺著的亂世情況了,盡管很多人沒有將話直接擺到臺面上來說,但各家分散的下注本就已經足夠說明問題了。
漢失其鹿成為了不會被宣之於口,卻在人心中悄然蔓延的一份事實。
陸離在這個時候說這話,看似很敏感,實際上屬於切合時代的話題。
而對方的父親呢,當年大漢雖然被外戚宦官禍害的不輕,可到底還處於一個好著的狀態呢。
可偏偏在那種時刻,對方給荀氏來信說那種關乎國運的事情,字裡行間中全都是一股要帶著大家一起死的美。
跟陸喬一比,陸離這般簡直可稱之為保守謹慎了。
荀彧一直覺得陸離能夠走到今天,比起他親爹到底還是謹慎與講究實際的,然而他完全沒想到遺傳的威力是如此的巨大。
陸離竟然問他:“以文若之見,明公何時可一統北方呢?”
這個“一統北方”似乎可以理解為幫助漢室奪回北方的掌控權,荀彧嘗試進行合法解讀,荀彧解讀失敗。
我們之間的關系,難道已經到了一種你可以這般跟我談論這種話題的地步了嗎?
然而對方敢問,他怎麼莫名其妙也就回答了呢?
荀彧:“只是奪得地方的話,最快也要兩年左右。”
畢竟袁氏那邊兄弟相爭看起來好似雞飛狗跳的,實際上人家能夠爭起來那也是有自己的本事的。
陸離用自己的問題證明瞭自己跟親爹的相似性,荀彧也憑借自己的回答證明瞭自己跟親爹其實也是存在相似性的。
得到荀彧答案的陸離點了點頭,從旁邊拿來一份空白的紙張便書寫起來。
看著陸離這幅要將自己話傳出去的架勢,荀彧也不慌張,他既然敢說,那自然可以為自己的語言負責。
不過看著對方奮筆疾書的模樣,荀彧不由問了一句:“伯安這是要給明公寫信嗎?”
“不是啊。”陸離停筆看向荀彧:“我在給仲慈伯父寫信。”
荀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