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沒有猜錯,對方這次宴請怕是與隱隱有風聲傳出的廢立之事有關。他現在不去,莫不是要等著日後對方在朝廷上提出廢立之事時當眾反對,然後被人將刀劍架到脖子上嗎。
陸離以為這場宴會會是一場邀請人數較多的公宴,可沒想到似乎是隻請了自己一個人的私宴。
這性質瞬間就有點複雜起來了,不是,你這是想要幹什麼呀,咱們兩個之間的交情有達到一個能秘密開小會的程度嗎?
再者說了,這年頭請人是有講究的,你這送來的請柬明擺著就是按照公宴的格式來寫的,結果你告訴我你實際上就請了我一個。
好家夥,這我要是一個跟你溝通不好,你是準備當場殺人還是怎麼著。
又或者說,你難不成是想要向外營造一個我們之間關系很好的表象嗎?
一時之間,陸離不由想起了自己初到洛陽後沒多久,那位已經死翹翹的大將軍請自己去見到的那一場“世面”。
只希望這位董州牧,哦,對方現在是司空了,應該說只希望這位董司空別犯蠢搞什麼騷操作才好。
雖然現在洛陽有關這位董司空的風評算不上好,但在對方沒有將廢立之事正式擺上臺面的情況下,陸離還是頗為有禮的朝著對方行了禮,入席後摘下佩劍放於身側。
這位後世頗為惡名昭著的存在,長得其實還挺可以的,雖然說不上是慈眉善目,但也不是那種能止小兒夜啼的猙獰可怖,長相太那什麼的這年頭也是不好當官的。
身材是非常標準的將軍身材,身寬體厚,膀大腰圓且有將軍肚,這並不顯得對方肥胖,反而看起來頗為壯碩。
這年頭的將軍可不追求八塊腹肌公狗腰,真要將自己搞成那樣子,你是生怕弓弩兵器穿不透你是吧。
陸離有禮,對方也沒有失禮。
甚至人家上來就非常熱情的開始拉關系:“久聞洛陽陸侍中之名……我與皇甫將軍共事之時,他也常與我言及陸侍中……”
說著說著,對方還跟陸離追憶了一下先帝,說什麼先帝在時對我頗為賞識,要徵我為少府,但因為種種原因沒能來,不然我們早就見了。
對方說的那叫一個情真意切,要不是陸離收到過皇甫嵩的書信說董卓這人討人厭,再加上當時也是陸離自己攛掇著劉宏用這種方式來奪對方的兵權沒成功,他都要信了對方這番鬼話了。
但因為這裡面這些關竅都是不能說的,所以陸離只能對此回以禮貌微笑。
“司空謬贊了,離雖身處洛陽,亦是常聞司空之勇武,萬眾而莫能擋。”
陸離表現得挺高冷的,哪怕誇人也沒有特別熱絡,就是花花轎子人抬人,你誇了我,我就禮貌的回誇你一下那種。
董卓現在也沒覺得對方的高冷有什麼問題。
任誰得過先帝那等信重之後,都很難因為別人的三言兩語輕易動容,畢竟他早已得到過來自最為位高權重之人更好的待遇。
可以說在知遇之恩這條路上,先帝已經將陸離這裡的路差不多走完了。
任誰想要超越,都只會成為小醜。
可同樣的,正是因為曾經有過那樣的情深義重,對比之下如今的備受冷落豈不更加令人難以接受。
哪怕如今劉辯的態度似有變化,可空有尊位實則無權的他能夠給陸離什麼呢。
皇帝有的時候很值錢,哪怕形若傀儡,只要給人一個好臉色也會讓人受寵若驚。
但皇帝有的時候也很廉價,比如說無權的他對著曾經權盛三公的人,他哪裡拿得出打動對方的資本呢。
就憑他是先帝的子嗣?
先帝可不只有他一位子嗣。
商業互誇完董卓就熱情款待著陸離吃喝,因為還在國孝期間,喝的並非是酒水而是蜜水,然而董卓喝著喝著突然就長嘆了一口氣。
陸離聞聲秒懂,這是重頭戲要來了。
如果可以,陸離真的很想要不符合社交流程的裝作沒有聽到,但今天來都來了,難道是裝作聽不到就能躲過去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