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自己也辨不清楚,此刻他不想分辨,而劉宏也沒有讓他有繼續分辨的機會。
劉宏厲聲打斷了陸離未盡的話語:“夠了!”
與陸離約定年年歲歲的君主,此刻怒不可遏的好似陸離犯了天大的忌諱。
可這怒火併未轉變為實質性的懲罰,他只神色不明的看著陸離,稱呼再次變回了初見之時:“卿說的對,朕是該好好休息,今日卿且先退下吧。”
陸離帶著點不甘,卻也沒有追著不放,他只說:“臣今日之所言,皆發自肺腑,若陛下有意,臣志無改。”
說完,他依禮退下。
是真心還是假意,是表演還是……
都不重要了,陸離清楚知道,劉宏永遠不會是孝公,也沒人能夠在他手下做商君之事。
可不能也忍不住要想,再想卻也註定不能。
陛下,我也有那麼一瞬間的真心相付,是否對得起你的偏愛呢。
劉宏看著陸離走出宮殿,直至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側頭看向旁邊:“我兒出來吧。”
劉協從簾內走出,臉上還帶著點驚疑。
“父皇,剛剛陸侍中所言……”
“一為陛下,呵,萬方有罪,罪在朕躬,他們這群人一向喜歡搞這一套。”劉宏看向自己的小兒子:“在你沒有任何能力之前,忘掉今日聽到的這些話吧。”
就算以後記起來,也莫想著用朕的侍中去做這種危險的事情。
劉協聞言卻有幾分驚愕,生在皇室的他對於這方面的內容向來敏感。
之前劉宏對於儲位一直沒有什麼明確的表示,但今天這話中藏著的意思,分明就是屬意自己,不然何來“在沒有能力之前”一說呢。
劉協看著自己的父皇,對方只是看了自己一眼,便繼續看向陸離剛剛離開的方向,他也順著對方的視線看了過去:“父皇,陸侍中是忠臣嗎?”
“忠臣?”劉宏沒有說是,也不曾說不是,他說:“他是美人。”
況且這世上哪來的所謂忠臣奸臣,全在皇帝的能力。
皇帝有能力,便是奸臣也得按照他的喜好好好當個忠臣。
而若是皇帝能力不濟,便是人們眼中所謂的忠臣也會強勢壓人,囂張跋扈起來半點不比奸臣差到哪裡去。
所以何必去想忠奸,對方是讓自己喜歡的美人就足夠了。
不過侍中就侍中,為什麼非要添個“陸”字,難不成自己這裡還有第二個得自己信重的侍中嗎,竟還需要以姓氏區分。
劉宏突然想到了那幾個交了錢在侍中寺喝茶佔名額的家夥,侍中啊,其實也沒有必要有那麼多,有一個就夠了。
自己的愛臣,難道配不上一個獨一無二嗎。
有關忠奸的那番話劉宏不曾與劉協說,就如同他今日暗示對方自己心中有意於他,卻也沒有正式冊封儲君。
這種事情不是那麼容易操作的,他認為時間還多,也沒有將現在這點小小的咳嗽放在心上。
事實上咳嗽也確實沒過幾天便好了,可他以為的時間還多卻錯了。
一入四月,朝會之後劉宏政務處理到一半,起身時突然踉蹌了一下,緊接著整個人直接陷入昏迷之中。
這日正巧陸離休沐,這一情況可將當時隨侍之人嚇了個半死,急忙將宮內所有醫者都找了過來。
萬幸的是,在醫者們的努力下,劉宏很快就醒了過來。
可醒來不代表痊癒,自那一日起,對方開始纏綿病榻,難以起身。
盡管宦官們努力在封鎖訊息,可這種事情是鎖不住的。
皇帝這一病,讓整個洛陽都難安起來。
大家不確定這到底會是虛驚一場,還是……
雖然劉宏如今才三十出頭,可實際上東漢皇帝們的壽命從第三位開始就拉胯起來了,第三位31歲就狗帶,後面不少小皇帝甚至都沒有活過弱冠之年。
哪怕裡面有的涉及到了權力鬥爭,但命不長久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