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心裡明白,這根本就不是什麼打仗,而是一種炫耀。炫耀如今的他比厲慕寒厲害許多,而厲慕寒,不再是以前那個讓他聞風喪膽的喋血戰神。
五十萬大軍傾巢而出,黑壓壓的像蝗蟲過境,途經的老百姓家家戶戶閉門不出,惶恐不安。如今正是農歷九月底十月初的金秋時節,田野、果園碩果累累。
盡管蕭錦琰下過不許侵擾百姓的軍令,但五十萬大軍,逶迤幾十裡,前頭將領哪管得了後頭的事情。
就算某些小將領有所察覺,也是睜隻眼閉隻眼,根本就沒有嚴格執行。
軍紀嚴明原本是正當的。可是這才剛結束全國混戰不久,四處的硝煙經過幾個月洗禮,縱使已經消散,可要重新耕種,要收獲絕對沒有那麼簡單的。
所以,大軍出發,軍糧根本就有限,偶爾見到田野裡新鮮的瓜果,能夠忍住不去採摘的實在不多。
雖然不致於打擾老百姓,但這種順手牽羊的行徑實在讓原本被戰爭打劫得很貧瘠的老百姓心生不滿,怨聲載道。
大軍壓境,探子們早就把這訊息報告到花蠻兒和厲慕寒那邊去了。
縱然早有準備,厲慕寒和花蠻兒還是大吃一驚,規模之大,速度之快,都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
厲慕寒令探子再探,即刻開始召集眾人開會。
厲慕寒道:“趁蕭錦琰大軍還未到來之際,只留下我中軍抵敵,其餘幾路都先撤退,速去懸空寺隱匿。朕能抵擋多久就多久,為你們撤退贏取時間。隨後便去找你們。”
“不!陛下,你是九五至尊,讓我們來抵擋,你先走才對!”各個將領都嚷嚷著,誰都不願意當逃兵。
“不,你們全部都走,”厲慕寒有點煩躁了,“拿兩萬五軍隊與五十萬正面交鋒,那是傻瓜才做的事情。只有朕守在山腳下,與蕭錦琰正面對峙,他才不會認為我們暗中撤退了。昊兒,蠻兒,你們也走。”
“不!”花澤昊和花蠻兒異口同聲。
彼此對視一眼,情緒都有些激動。
花蠻兒道:“我留下,昊兒走。你們都走。”
花澤昊卻不服氣的嚷道:“憑什麼我走?我不是先鋒將軍麼?怎麼可以走?難道皇兄以為我就是那種膽小如鼠、貪生怕死的鼠輩麼?”
“不!皇弟誤會了!”厲慕寒注視著自己的親弟弟,“你還年輕,倘若朕有什麼意外,這江山還得靠你來繼承。我們不可以同時有事,明白麼?”
“對!昊兒你必須走!”花蠻兒以命令的口吻說道,“我留下。也許……也許看在我的份上,蕭錦琰不會太喪心病狂!”
“你太天真了,蠻兒!”厲慕寒睥睨著花蠻兒,“看到你和朕在一起,並且這麼關心朕,只會讓他更加喪心病狂。”
“可是……”花蠻兒兒並不想放棄。
“沒有什麼可是的。你們都走!”厲慕寒猛然一把抓住花蠻兒的雙肩,俯睨著她,那股冰寒的威攝力又在擊垮她的意志。
“蠻兒,過去的你,讓朕最欣賞的一點就是你的冷靜。特別是在戰鬥中,你不感情用事,以大局著想,堅定果敢又充滿智慧,讓我覺得你就是與眾不同。如今我們並肩作戰,一起打天下,朕希望你也不要感情用事,因為於事無補。”
厲慕寒字字鏗鏘有力,目光堅定淩利:“在五十萬大軍面前,多一個你或者多一個昊兒,都是那麼蒼白無力,能改變什麼嗎?我想要你們所做的事情就是逃走,逃得越遠越好,讓他沒有察覺到你們逃向何方最好的辦法就是分批走,並且分道走,然後在懸空寺彙合。你們放心,越是隻有朕一個人,朕要逃走就越順利。你們明白麼?”
花蠻兒桃花眼裡閃著瑩瑩水光,她何曾不明白?可是,明知道他有危險,又怎麼能無動於衷?
“好!那你要保證活著到懸空寺見我。說好的一起並肩作戰不可以失約!聽見沒有?”花蠻兒有點懊惱的蹙緊柳眉,但這付神情看在厲慕寒眼裡卻是倍加疼惜。
厲慕寒溫柔道:“你放心,我會的。”
此時的他,似乎鋒芒畢除,眼裡心裡只有花蠻兒一個。這樣曾經讓她攪痛肝腸的眼神,花蠻兒又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