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皚皚的天地間,兩匹高頭駿馬上騎著兩個身披玄色鬥篷的高大男子,縱橫馳騁間,鵝毛大雪飄飄落下,點綴在玄色鬥篷上,就像滾鑲了白色絨花似的。
然而,越是接近蘭澤古城,雪就越來越小,到了城樓下,只有朵朵輕盈的雪絮,像六角瓣花兒,調皮的慶賀著什麼。
兩匹馬在城樓下勒停,兩個俊美的男子皆仰望著城樓上插滿了彩旗,一群身穿絢麗多彩的薩族服飾的少女在城樓上歡歌載舞,歡迎著每一個從各個地方來參加君王大婚的客人。
蘭澤城門大開著,守城門的將士臉上皆掛著笑容,給每一個遠道而來的客人放行的同時還隨手發了幾顆喜糖。
這份貼心與熱情,在中土曾經有過的幾個王朝裡都是不可能存在的。就算皇家有喜訊,也不可能讓守衛都城的將士如此。
這幕情景呈現出來的就是一片“夜不閉戶、路不拾遺”的詳和。
“陛下,多出來走走看看,對陛下執政絕對有好處。打仗的時侯,陛下的桀傲不馴固然所向披靡,但在和平的時期,學習如何讓百姓真正的安居樂業,才是最重要的事呢,對吧?”
韓楓微睨了厲慕寒一眼,直言不諱。
“想要讓百姓笑得燦爛。君主首先要笑得燦爛。陛下若一味的陰陰沉沉,那麼,怎麼能讓他的百姓笑得開懷呢?”
厲慕寒聽著韓楓的“訓叱”,抿著涼薄的唇,一言不發。
他既不贊同,也不反對。冷竣的臉龐布滿霜氣。可是,深邃的冰眸卻盈漾著莫名的璀璨,並沒有一貫的陰鷙。
“還有,馬上就要進蘭澤古城了。陛下可想好如何勸說公主殿下回心轉意了麼?如果沒有想好,那做為兄弟的我就要嘮叼幾句了。”
韓楓停頓了一下,見厲慕寒沒有反對,就繼續說下去。
“公主殿下與摩耶的這樁婚事,幾乎就是普天同慶,沒有人持反對意見。所以,你與其去‘破壞’這樁婚事,不如去‘挽回’公主殿下。用你的心,你的愛,你的承諾,你的保證去挽回。不要去破壞。相信我,如果陛下用一貫的作風去破壞,破壞的只會是你在公主殿下心中的形象,與事無補,反而把公主殿下更加推向摩耶那邊。”
“陛下,你想一想。她在薩國過得那麼自由自在,那麼快樂。摩耶又是個近乎完美的男人。論相貌、地位、性格、能力,都不比陛下差。如果你是公主殿下,你會放棄麼?若陛下不肯打心眼裡悔改,那我勸陛下就此調個馬頭,回去夷都算了。任何女人,都不會選擇再回來任你打罵,猜疑和汙辱的吧?”
“陛下,想想看你能給公主殿下什麼,再進蘭澤古城吧。想想看,與摩耶相比,有什麼是你可以給而摩耶給不了的。最重要的是,你可以給公主殿下歡笑麼?可以給她幸福麼?一味的用強,只怕會令兩國失和。陛下,請牢記,如今她是公主殿下,不是你俘虜,也不是你的皇後。她是自由的——”
韓楓側過臉凝視著厲慕寒的俊龐,那冷硬的側線條充滿堅礪的力量,靜穆得像座雕像。
韓楓靜靜等待著。
可是他心裡充滿欣慰。在他眼裡,不立刻暴怒的厲慕寒就是把他的話聽進心裡去了。或許他正在進行深沉的反思,或許他正在想辦法怎麼去說服公主殿下……
所以,韓楓不著急,默默等待著,等待著厲慕寒思考出一個結果。
可是,並沒有等太久,厲慕寒立刻喊了聲“駕——”,揚鞭策馬往城門口跑去。
“誒,你想好了沒有啊,陛下?怎麼這麼快?”韓楓一邊策馬去追,一邊大喊。
厲慕寒回吼:“想清楚就不是我厲慕寒了——”
“呃——”韓楓在後面翻白眼。
的確,厲慕寒做事向來憑借的就是熱血,就是沖動。可是,沒想清楚,拿什麼去跟花蠻兒談呢。
要服軟,要下跪,要承諾,要保證……
所有韓楓和沈含笑耳提面命的這些原則,厲慕寒要真的都遵循照辦,還真是見鬼了。
韓楓憂心忡忡,完全忘記自己與赤焰公主的事了。他招呼落後的侍衛跟上,真要和摩耶動起手來,就這麼幾個侍衛,還真是不濟事啊。
到了城門前,厲慕寒規規矩矩的下馬,那守城的侍衛照例分了他幾顆糖。他示意韓楓去接。韓楓又示意後面的侍衛接。
接著,一縱人馬又朝皇宮中奔去。
沿途,厲慕寒見識了蘭澤古城內的繁榮,待到皇宮前,他仰望著氣勢恢宏,金碧輝煌的薩族皇宮一點兒也不比夷都皇宮差,心裡默思了一會兒。
“來者何人?請下馬!”皇宮前的侍衛顯然比駐守城門口的要嚴格得多。
韓楓先一步矯健地跳下馬,對侍衛介紹:“這是蠻夷天子,受貴朝國君盛邀參加喜宴,請速速通報。”
那侍衛抬眸瞅了厲慕寒一眼。或許是厲慕寒天生的王者氣場,令那侍衛一下子就相信了。他趕忙道:“君上交待過了,如此請進吧。不過,請兩位下馬步行吧!”
厲慕寒聽話地下了馬,韓楓和侍衛們亦如是。
他們把馬交給了皇宮侍衛,隨後跟隨領路侍衛,一同進了宮。
侍衛將他們領到正在舉行的大婚的大殿廣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