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悲關外,由聽,到見,已是數日之後,李知焉這些日子,不僅吃了豆花兒,也吃了許多豆漿,許多油條,還有世間各式各樣的餐點,為此,也聽了許多關外的英雄故事。
然而這許多英雄故事裡,又僅僅只有幾位英雄,是以他覺得,世間億萬生靈,這英雄,未免太少了些。
特別是在路上,他見到道盟大軍,竟然在向西南轉移,這讓他很是不解,難道西南有戰事,難道苗疆之患,比起魔族入侵,還要來的更加恐怖?
亦或者說,北地之困,已是解圍?
自然沒有解圍,那城牆上,刀槍劍戟的痕跡猶在,而城內妖都戰士的手,更是落於刀柄處,凝神戒備,望向北方。
就在凝神戒備的兩眼中,北方地面上,多了一人,這讓他們虛按刀柄的手,瞬間緊握,繼而一拔,刀吟聲,便自城頭,城牆上,各處響起。
當然,慶幸的是,這人,不是自北面而來,而是去向北地,所以一眾將士緊繃的神經,立馬又放鬆不少。
城頭上,當首一人,頭盔上,繫著一紅纓,看模樣,當是這裡的頭兒,只見其眼中剛閃過的厲芒,瞬間又轉為崇敬,道:“兄弟們,不要緊張,這人,或許是我人間英雄。”
其身後一副官模樣的男子,接話道:“頭兒,這人從那裡來的,怎的在屬下不知不覺間,就出了城外。”
那張頭兒玩味一笑,道:“若這南方來客,都能被你發現,那麼他也不用來了。”
那副官自嘲一笑,道:“那倒是,現在這北地,如龍潭虎穴,一個不好,便要丟了性命,假若真無本事,來此,便是送死。頭兒,按理說,來此之人,定是世界鼎鼎大名的人物,就像數日前,那韓飛和範舉,此人又會是誰?”
張頭兒經此一問,便將目光投到那漸行漸遠的背影上,試圖看出什麼來。
好像什麼都沒看出,蹙眉道:“許是我人間一初出茅廬的少年英雄,至今尚未出人頭地,若在我北地大展神威,定是要因此名震天下。”
那副官也望向少年背影,與張頭兒的積極看法不同,他輕聲一嘆,道:“或許.......或許也要如數日前,那些從南方趕來的少年一樣,葬身在這北地,化作一灘肉泥,不說名震天下,就是他親人到此,恐怕也再難認出。”
張頭兒大好的心情,也為此受牽動,望著關外,有些觸景生情道:“是啊,這北地,不知葬了我多少人間英雄,不過張某卻有些喜歡這魔族入侵。”
那副官眉頭一皺,小聲提醒道:“頭兒,這話可不能亂說。要是讓上面知道,妖主大人定要懷疑你有反心,到時可不大好........”
見他小心謹慎的樣子,那張頭兒非但不將話語聲減小,還朗聲大笑道:“我喜歡魔族入侵,是因為他們入侵,將世間英雄,都送到了我北地,也將世間英雄,永遠的留在了我北地,如此,不是我北地之幸?如此,不是我等之榮?畢竟不久,你我也將與這些英雄葬在一處,想來,這是何等榮耀之事。”
那副官一笑,有些慘然,又有些欣慰,道:“那倒是,這場戰役,的確讓人間英雄,齊聚我的故鄉...........”
說到這,便越過遠山,看向北面,幽幽道“忝列其中,與有榮焉。”
張頭兒道:“是以南方那些腌臢永遠不會懂,他們認為苟活於世,便能心安理得,哼。”
聞此,那副官怒容滿面,憤懣道:“魔族入侵日久,除了中州那些大俠,道盟,苗疆,又或那雲霄城,可曾有援兵趕至?一群道貌岸然的縮頭烏龜而已,這封魔大印是他們開啟的,如今卻要我妖都來買單,真是去他孃的。”
張頭兒抬首向天,嘆息道:“盡人事,聽天命,誰叫這北地,是你我的故鄉呢?”
那副官同樣一嘆,而後不再說話。
他不說話,那張頭兒卻在此時,有了些說話的衝動,只見他抬首望了半天沒望出什麼後,便垂首向下,望向了關外,那有些寂寥和孤獨的背影。
孤獨的背影上,透著倔強,以及慷慨赴死的豪邁,只見他不急不緩,閒庭信步般,遊覽在這關外大地上,又如一柄利劍,徑直朝北地魔族刺去,那張頭兒在城頭上,高聲道:“少俠,將去何處?”
雖有些明知故問,但他現在,就想與這少年說說話,哪怕是廢話,因為他知道,若這次不說,或許以後再無機會說。
那少年聞言,轉身來看,和煦一笑,道:“大石鎮,萬丈谷。”
張頭兒道:“去那作甚?”
少年道:“回家。”
如此回答,倒讓城頭上一眾將士,有些愣神,那副官道:“回家?莫不是我北地子民?之前流落南方,如今見北地即將失守,回來馳援我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