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那落鳳坪上,有人歡喜有人愁,但他崔天正,卻是想哭。
他也可算世間,那雲端的人物,但在今日之後,定要因此被打落凡塵,淪為世間的笑柄,是以作為一個笑話,場間的每一個燦爛的笑容,他都感到痛,不錯,就是那種,來自內心深處,深深的刺痛。
想哭,卻欲哭無淚,獨見前方,那一臉邪笑的崔少爺,他牙關咬緊,也不知是憤恨如此,還是要忍著屁股後面,洶湧而來的驚濤駭浪,導致如此。
崔天正一手撫住腹部,一手捂住大腚,徑直朝崔少爺那方青霧鑽去,已是懶得在意這青霧濃郁的毒素。
不錯,他在賭,若是別人,興許他會謹慎許多,但面前之人,雖壞,但終究是他的種,所以他這把賭局,有九成的把握。
他有九成把握,那麼崔少爺之前由勝券在握的自信邪笑,便瞬間轉為驚恐,他也想不到,有人敢徑直竄入他的青霧中。
畢竟這樣的霧,連當時的林老先生,都有些忌憚,故才在聚寶谷耽誤許久,當然,他更想不到,這竄入他青霧的,是他父親,若是他人還好,自己定要叫他有來無回,但這是他父親,雖然從小便不對付,但這傢伙暗地裡對自己,終還是不錯。
剛想到這,“啊”的一聲慘呼,便打斷了他的思路,繼而“啊啊啊”之聲,連綿不絕的自青霧中響起。
然而令人奇怪的是,這樣的“啊”,又帶著些呻吟之意,好像不只出自崔少爺一人。
“你這逆子,今日讓老子在天下英雄面前丟盡顏面,老子定要將你.....嘶....啊......”
“哈哈哈.........爹,你是不是.......哈哈哈........啊啊啊......”
“我讓你笑,我讓你笑,來,給你老子笑個夠.......嘶......啊。”
“哈哈哈........爹,你在幹嘛,怎麼這麼臭.......啊.......啊。”
“我臭你大爺,給老子閉嘴.........”
“怎的,竄稀還不讓人說了,哈哈哈.......啊......啊啊。”
“竄你大爺,老子今日要將你這逆子挫骨揚灰,就當沒生過你這畜生........嘶......啊。”
“哈......啊......哈哈......啊。”
“老子讓你笑。”
“啊.........”
鼻青臉腫的崔少爺,被崔天正自青霧中拖出,臉如豬頭,胖了一拳,不說笑,就是連“啊”這樣的慘呼,都再無之前的高亢,顯得萎靡不少。
與之相同的,是面部一臉青色的崔天正,看來中毒頗深,但在出青霧後,青色的臉上,又湧出一抹紅,不敢直視群雄。
只得看著鼻青臉腫的崔少爺,許是想到憤恨和傷心處,在崔少爺臉上,又是一頓招呼。
只見他一手提著崔少爺,一手捂著大腚,不時還用捂大腚的手,向崔少爺臉上招呼,那拳頭上有沒有夾帶私貨,恐怕也只有奄奄一息的崔少爺知曉。
這一次,可說兩敗俱傷,崔天正臉色難看,不說李知焉那團黑霧,就是人群,也不願再看,當然,也不用看,因為他知道,這些傢伙能有什麼好事,或許礙於他崔家家主的身份,暫時還未笑出聲,與其讓自己在這裡被人嘲弄,不若退出此間,從長計議。
畢竟今日有這逆子在,對李知焉下手,也定是不行,不說能不能得手,就是真得手,那以後與這逆子的關係,恐怕也再難莫逆。畢竟他終歸是我崔天正的種,連自己的種都聯合不了,還怎麼做一家之族長。
便忍著後腚處的洶湧澎湃,朝崔倩兒遞個眼色後,單手攜著崔少爺衣領,若拖死狗般,朝山下掠去,許是太急,幾乎幾個縱躍,就徑直下了山。
見大哥下了山,崔倩兒也纖手一揮,領著崔家族民朝山下而去,行到小徑處,轉身朝袁小潔使個眼色,故袁小潔也領著九毒門一眾,行過人群,朝山下而去。
袁小潔知道,今日諸多變局,早已超過了初衷,他們是為守護赫連玉兒而來,如今赫連玉兒已去,至於知焉,她也有心無力。
她自小便比同齡人懂事不少,沒有崔少爺那樣的魯莽後,是以一些事情,總是要顧慮不少,就像這次,即使他有能力救下李知焉,她也要考慮更多的問題。
而李知焉這個問題,只需一考慮,便會讓人傷透腦筋,路過場中那團黑霧時,徒留下一眼,一聲嘆息,便朝崔家的方向而去。
崔家和九毒門一眾,如之前莫如雪下場一般,如同鬧劇,在明眼人眼裡,他們所作所為,於今日局勢,全然無用,就好似崔家在擎天峰搭了個戲臺子,併為天下群雄唱了一齣戲。
當然,這出戏,你不能說不好看,至今回味,都還有些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