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靜師太道:“這樣的事,也是要佔便宜的,貧尼剛才便說了,如今我只剩一具軀殼,如同行屍走肉,比起李公子有趣的靈魂,終是佔了不小便宜。”
李知焉哂然一笑,順道看向懷中,落寞道:“若真是如此,你並沒有佔任何便宜。”
吳靜師太心中,忽然一動,順著他的目光,看向其懷中,那蒼白臉色的女子,再度抬首向蒼穹,笑道:“雖同為李姓,你卻比他,強上不少。”
李知焉自然知道她口中的“他”,是為誰,然而這樣的話,又怎麼接的下去。
許是知道李知焉不會接話,吳靜師太接著道:“有時女人,要的並不多,一個擁抱,一句好聽的話,便已足夠,絕非事後,轟轟烈烈的復仇,毫無意義。”
似是對這樣的事極度輕蔑,吳靜不再望向蒼穹,也似在心底深處,割裂了一些人,一些事,進而令她臉上,看去更加平靜。
不錯,正是平靜的靜,也是吳靜的靜。
也正是此時,她身後,竟透著幾道銀光,極像之前普正大師身後,那如日冕的大光相。
獨與大光相那黃光不同,她身後出現的,猶如深夜時分,天邊的月色,而她,也如庵裡的菩薩一樣,沉著冷靜。
吳靜長在南方之地,自小便生的水靈,直至出落到亭亭玉立,被當時望月齋老齋主相中,入了齋中,接著憑藉天賦,成為南盟第一人,一生順遂,然而她這一生,卻少有展顏,正如他的心,少有平靜。
但此刻的她,卻出奇的平靜,不再看上方的蒼穹,也不再看身後南盟一眾,而是平靜的向李知焉看來,不悲不喜。
正如上方,這不悲不喜的驕陽,也如驕陽下,這不悲不喜的落雪。
不錯,在吳靜師太看來後,以擎天峰為點,擴散至諸峰間,數十里內,已下起了雪。
一時間,竟有身處北地之感,令身處擎天峰的群雄,大感詭異。
不多時,擎天峰上,花草樹木,飛簷翹角,瞬間就披上一層銀霜,看去煞是美麗。
“李公子,得罪了。”
雖為賠罪,但卻毫無情緒,似這樣一言,只是一種禮儀,也是一種習慣下的告知。
也正是因為這句話,場間溫度,一下降至冰點,有修為地下者,瞬間收緊衣領,哆嗦不停。
雪下個不停,有愈下愈大之勢,只一會兒,落鳳坪上,便如一耄耋之年的老者,華髮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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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知焉抬首向天,望向這漫天飛雪,同樣不悲不喜,他不怕寒冷,只因他從小便生活在北地,曾幾何時,萬丈谷一年有八個月都在下雪,所以對於這樣的雪景,他有些熟悉,甚至有些懷念,懷念當時的日子。
至少就當初而言,他只感身上冷,若是運氣好,捕獲幾隻野獸,剝下幾張嶄新的獸皮,一個冬天,連身上都不會冷,不像當下,連心都是冰冷的。
當然,他不後悔,若讓他選擇,他還是會出萬丈谷,因為啊,有些人,只需一見,人生便不會後悔,就像那個不知名麵攤上,那一抹令人心醉的笑,那幽冥域界中,揭開黑紗後,傾國傾城的面容。
只是可惜,便只能可惜,只因這世間,沒有如果,事實已如冰冷的答案,躺在了他的懷中。
忽然,一股冰涼,劃過他臉龐,讓他急速閃過,也因此,打斷了他的思緒,繼而謹慎的望著前方,吳靜師太。
吳靜師太面無表情,卻有話自口中來,只見他道:“李公子,若你不放下,將毫無勝算。”
李知焉道:“放下什麼?”
吳靜師太道:“放下人,放下因人帶來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