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由李知焉胡亂思量,那金山攜著夜間最絢爛的色彩,向他壓來。
他想過閃避,但閃避不了,若非莫如是那樣的身法,這樣龐大的金山,一時間根本不行,他有想過遁入地下,但地下根本遁入不了,他能感應到,地下也如空中一樣,有一物,從地底而來。
無奈,李知焉紮起馬步,雙手作擎天之勢。只得硬抗,這是沒辦法的辦法。
轟隆!
煙塵四起,巨大的金山,將閤家歡酒樓砸毀一半,而另一半,像是被人脫了褲子,覺得羞澀,又或者覺得尷尬,在搖晃幾下後,也隨著被砸毀的另一半,倒了下去。
看來天上掉金子這事,並不一定是好事,至少對合家歡酒樓的大東家而言,不是那麼一回事兒。
他在此經營多年,也不是沒見過打架,但哪有這樣打架的,作為東家,他也不是沒想過破產,只是從未想過,在生意如此興隆的當下,被人強行破了產,望著一片廢墟的閤家歡酒樓,欲哭無淚。
只得在心裡央求,這大老爺事後能不能給點補償,若是一般人,他還可糾集自己人脈,向滋事者討個說法,尋個道理,但這些人,從他們出手的方式來看,他們就是道理,只因拳頭大,就是硬道理。在這裡開酒樓這麼些年,於此點,他深以為然。
當然,對何豪珅來說,他可不會在意酒樓東家那些小心思。
不錯,這樣隨意一砸,就可能改變數人命運的事,在他看來,就是小心思。
李知焉更不會想,任誰被砸的七暈八素、七竅流血,都不會有這種心思,他不是神,也不偉大,他一直想做的,無非就是人而已。
與世間那種人都沒做好,就想成神的人不同,他就想做一個人,在他看來,不管你身在何處,從事什麼職業,在生活中扮演什麼角色,都是以“人”為出發點進行的,只要做好了“人”,就能扮演好世間的一切角色,比如,教書先生,小商小販,獵戶樵夫等,再比如,生活中的父母,父母的孩子,妻子的丈夫,丈夫的妻子。
不過要做人,首先得活著,這金山雖誘人,卻也要命,此刻的他,亦有些嫌棄,欲推開此物。
憋的面紅耳赤,也是對此物毫無辦法,好在此物不再向下,暫時處於均衡狀態。
故此,他又變成了戲劇中,那被壓在五指山下的齊天大聖,與剛才被金山所壓,大致相同。
又與剛才不同,這裡再無一人扮演那玄奘法師。
幸運的是,一人深陷泥潭時,還能想著自救,就成功了一半,若連自己都放棄了,任誰也救不了你。
李知焉此時就在設法自救,他一身寶藏,擅火、土、水、金四種元素法術,他有強大的意念,足以駕馭兩柄飛劍。他還有世間獨一無二的吞噬心法,至少從目前來看,就是如此。
他撐起金山的雙手,將吞噬道法付之在上,其腳下,同樣如此。
不時,李知焉丹田內,黃土大地上,那座小山包就如刺向天際的利劍,徐徐向上。
而何豪珅,卻因此皺起眉來,他不是不知李知焉詭異的心法,也不是不知他能吞噬自己神通中的金元素。
此刻的他,卻有了些猶豫,這樣的情況,一來,他可以收回神通,但要造成當下的局面,定也不會再容易。
第二,他可以加大金山的重量,於他而言,只需調動周邊的金元素即可,“金之子”的他,這點可輕易做到。若在自然界調來的金元素大於李知焉的吞噬速度,那麼自己就是勝利,反之,若調來的金元素小於李知焉的吞噬速度,那麼就可能成就他,不錯,這有賭的成分,所以,讓他多有為難。
念及於此,又讓他肥臉上,泛起一絲得意,金元素寵兒,就當世來看,不算稀奇,那邊就有一位,可是在自己那個年代來看,便可算獨一無二,舉世無雙。
也因此,被道盟委以如此重任,因為只要他經過錢莊,就能知道里面有多少銀兩,只要他經手過的錢庫,就沒有一兩銀錢失誤的,除非他自己想失誤。
當然,他最滿意的,還是賭檔,這裡的錢,與道盟的錢庫不同,他可以任意取之。
前一秒,你還可說是你的,但有時只需一局,就變成了他的,所以賭到最後,別人都不敢再與他賭,沒有辦法,他就只有自己開賭檔,直到天下十之七八,都是他的賭檔,他才大感無趣後,無奈收手。
所以,你不能說他不能賭,也不要說他不敢賭,之所以面有難色,是因為他在想如何個賭法而已。
對他來說,是調集周邊的金元素,加大金山的重量,還是重新凝聚一座金山,這是兩種不同的選擇。
要重新凝聚一座金山,已很難,只因周邊的金元素,他已呼叫了十之七八,也已幻化出了一座金山,現在正壓在此子身上。
當然,也不是完全沒這個可能,因為他自己,就是一座金山,比現在這座,還要重的金山。
若搭上自己的話,這賭局就有些偏大,不過這勝算也在變大,畢竟這座金山已讓李知焉如此難受,要是自己這座金山一併疊加上去,豈是一個小小李知焉能承受的,何豪珅如此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