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蘇城外,望月坡上,望月齋。
即便名為坡,站在此處,也能看見姑蘇城全貌,更不用說站在望月齋主殿最高層。
畢竟此地不是西北,隨便一座無名山,都能高聳入雲。
大殿一層,已然聚滿了人,如此多人,也沒有一絲嘈雜之音。
唯有場間女弟子端茶送水時,來回走動發出的腳步聲。
只見上手處,一女子風韻猶存,單手持著一串佛珠,在手上呈翻轉之勢,如天道輪迴,來回轉動。
她一到得場間,就一直如此,許是對此司空見慣,眾人已然習以為常。
且她左右兩側,則站著兩人,好像比她來的更受歡迎,那些端茶送水的女弟子在加水時頻頻向此處,側目來看。
在望月齋中,能坐主位的,自是此齋的主人吳靜,大師兄和小師妹,則分立左右兩側。
能引起這些女弟子興趣之人,自是望月齋唯一的男弟子吳通大師兄。
此時雖被人所看,但他卻對此,毫無興趣,看向了身側的小師妹,那麼自然而然,便將場中女弟子的視線,引到了小師妹身上。惹得幾位女弟子嘟嘴,似是頗為不滿,在那裡碎碎唸了起來。
當然,鮮有人在意這些年輕弟子的小女兒心態,有人打破沉寂,有聲傳來,只見這聲息,來自場下一年歲稍長的女尼,正是天香齋的慧香師太。
既是天香齋,不知怎的,今日竟到了望月齋。
只見她道:“這次貧尼未曾去那靈隱寺,但也派了明英等人,代貧尼問候慈燈方丈,只是遺憾,這未見面的問候,竟是最後的訣別。”
這時其左手上方處,一女尼臉色蒼白,想必身體有些不適,正是之前,出現在靈隱寺的慧能師太,只見她道:“我等出家人,本無需過於執著生死,但這生死過程,還是當在意的,貧尼倒是去了那靈隱寺,也見到了慈燈大師,但這樣的見面,還不如不見。”
前者說人,後者說人和事,場中之人,能明白的,自然明白,不明白的俗家弟子,也在捋了下耳間髮絲後,直接放棄了。
慧香師太道:“我也聽明英說了靈隱寺之事,這也是貧尼今日到此的目的,慈燈大師德高望重,臨老時,其靈隱寺還要遭受如此厄難,這事,定不能就這樣草草了之。“
慧能師太道:“師妹當如何?”
慧香師太道:“應該將此事送交長老會,追究羅興發等人,不當執法之責。”
慧能師太道:“即便此事可行,道盟也就找幾個替罪羊頂了此事,最後也於事無補,再說我南盟離京安城太遠,在長老會的分量也不足,長老會不一定會做出對我們有利的裁決。”
慧香師太道:“公道自在人心。”
慧能師太道:“公道的確在人心,但道盟也可說他們就是公道,畢竟這事,本就可兩說,且當時靈隱寺,在場之人雖多,但比起天下之人,終是九牛一毛。”
慧香師太道:“當時青雲派的蘇定方不也在嗎?他一言,不得頂千萬口。”
慧能師太道:“蘇先生的確在場,但現在你能找到他嗎?”
慧香師太一嘆,道:“也是,像這種人,若他不願現身,定是很難找到,難道就這樣算了?”
慧能師太道:“道盟勢大,這也是沒辦法之事,只是可惜慈燈大師了,一生慈悲為懷,最後落得如此下場。”
慧香師太道:“聽明英說,與靈隱寺一樣,當時有十幾個門派退盟。這些門派雖說去了天門教,但這些門派的根,畢竟在此處,這些與其牽連的根莖,定會遭到道盟的打擊與報復。”
慧能師太道:“其他幫派規模過小,道盟倒不會太在意,但青龍幫,肯定會受到打擊。”
慧香師太道:“這青龍幫幫主,也算條漢子,在最後時刻做出這種決定,師姐,我們要助他一二嗎?”
慧能師太道:“正有此意,貧尼想讓青龍幫直接入我南盟?這樣也就有了庇護它的理由。”
說到這,便看向正中閉眼端坐的吳靜師太,慧香師太見此,也看了來。
吳靜依舊閉眼,手中佛珠翻轉之勢不變,但她嘴唇卻輕啟開來,道:“整個南盟,不也是道盟所屬嗎?”
不錯,加入南盟,不又回到道盟了嗎?
若這樣的話,當初還不如不退。“
慧香師太道:“那我們就眼睜睜看著青龍幫被道盟覆滅?”
吳靜道:“人生中每個選擇,都會產生不同的結果,青龍幫做出這樣的選擇,自然就要有接受這樣結果的準備。”
慧能師太道:“可是......”
剛說到此處,便有人從正門處,行了進來。
慧能師太想說的話,也因這群行人的到來被打斷,不請自來,那麼多半也就代表來者不善。
來了許多人,許多男人,在這望月齋,已是許久未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