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日退去,月明星稀,大地多了些許清涼之意,萬物,也重新歸於沉寂。
寂寥,本是常態,唯有喧囂,才是漫漫寂寥途中的偶然。
靈隱寺也在喧囂後,恢復了常態,佛門清淨之地,本就能簡則簡。
只是較之以往,顯得更加清淨,更加潔簡。
靈隱寺有許多禪房,本是該住許多人,這也是它存在的根本原因。
不過現在這些禪房,卻已失去了它們的意義。
也不是說靈隱寺無人,便如此說,甚至現在就有人躺在了靈隱寺,卻也無法讓這些禪房重新獲得意義。
這裡之人,均以清修為主,本以為禪房已然是極簡主義的標準答案,現在看來,禪房卻奢華了許多。
只因“禪”字大石,也有一個禪,不過比起禪房,卻顯得更加簡潔,李知焉就躺在此處,年事已高的林老頭,則擁他入懷中。
在這入夜時分,他們靜靜的保持著這個姿勢。
他們本可以說話,但對林老頭來說,話頭不知所起,即便知道所起,也會得不到想要的回答,他茫然的向四周望去,空無一人,月光灑下,只能看見一層淡淡的不規則印記,大概是之前留下的血跡,只是到底是誰的,再也無從說起。
當然,也沒人在意這個事情,對地上的殘肢斷臂,青龍幫只是隨意處置了一番。
江湖中,人命如草芥,有時候,還不如草芥。
趙玉龍和熊三炮本在此地的,不過兩人均有自己的家庭,在保證林老頭沒有危險後,也迴歸了家庭。
靈隱寺只剩下了無相禪師,卻也不知道跑了哪去。
想到這,無相卻歪歪斜斜的行了來,想必之前激烈的鬥法,改變了一些地形,讓無相一個趔趄,差點摔一跤。
幸好是修行中人,比普通人的身體平衡度,終是高了不少,才不至於讓靈隱寺新一任方丈,鬧了笑話。
行到近前,才見無相禪師手中,託著一物。
原來是一大碗,已有湯汁在其手中滴落下來,想來,乃之前那一趔趄所致,只見他道:“林老先生,已是有些時候了,先吃點東西吧。”
林老頭也不客氣,一隻手扶住李知焉,一隻手接過,筷子也不用,用袖口抹了抹嘴,仰面就往嘴裡,倒了下去,邊倒邊道:“你做的?還不錯。”
無相道:“現在也只有小僧自己做了,畢竟師弟們.......都已去了那天門教。”
林老頭有一句沒一句,道:“靈隱寺接下來怎麼辦?”
無相道:“小僧今日雖慷慨陳詞,但具體怎麼辦,也是不知,我有想過繼續招納弟子,壯大靈隱寺,但在這風頭上,道盟肯定會有所阻攔,況且....新招來的弟子,說不得會因此引火上身,這樣就事與願違,與初衷背道而馳了。”
林老頭道:“倒也是,現在接收弟子,倒會成為靈隱寺的掣肘。”
無相道:“所以小僧準備先閉寺一年再說,等風頭過了,再作計議。”
林老頭道:“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
此時,見林老頭碗中已空,無相道:“老先生,還要再來一碗嗎?靈隱寺只有這種素食,有怠慢處,莫要見怪。”
林老頭道:“我與慈燈方丈相交多年,怎會在意這些,你也不必對我如此客氣,讓人莫名有了許多隔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