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月掛疏桐,高地危樓,人靜,樓空,最高層,端坐著一位風韻猶存的半老徐娘,面板白皙,不輸現在任何一位小姑娘,想必年輕時定是江湖中有數的美人無疑,她圓熟嫻雅,氣質上又多了少女所不具備的成熟韻味。
只是到了這個年齡,再也不會為花開而歡呼雀躍。反而見著花落難免會有兔死狐悲之感,看著被風撩起而散落在窗臺邊的花瓣,忍不住嘆息一聲。
“情,情又為何物,生死相許?與誰?青玉,你還是錯了。”
還字一出,她好像又想起了一些往事。接著道:“師父最欣賞你的,就是你那敢愛敢恨的勇氣,推己及人,結果也許不一樣吧,不過世間哪有如果。”
窗外的月亮總是這麼安靜,安靜的聆聽著世人的控訴,憤懣,抱怨,無奈,寂寥,所以自古至今,聽過太多世間的故事,太多人生的經歷,也從不擔心其有什麼多嘴多舌,而此地,望月齋,而此人,望月齋掌門,吳靜。
無靜和悟靜本就是兩種不同的境界,讓人很難明白,所以現在的吳靜即便人已到中年,都還沒明白,也許一生都會困苦於這幾個字中吧。
大石鎮,史姑娘院中,李知焉看著完全被眾人擋著的大門,這時好像又不是叫人讓路的時候,所以他完全不知道該做什麼,他又想起了李乘風前輩給的心法,在心中默默誦讀。
莫姑娘又有了之前那種感受,稍感舒適。她小聲問道:“為什麼你有吸收我體內異樣霧氣的能力?”
李知焉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默唸李乘風前輩給我的心法而已。”
“李乘風前輩?你認識李乘風?不對,那個時候你大抵才剛出世吧,你怎麼會認識李乘風前輩,而且李乘風前輩這種風雲人物也不會認識你吧。”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昨天你昏迷後的事情。”
莫如雪思忖片刻,似是有所悟。道:“昨天?我想是靈魂印記之類的吧,能得到李乘風前輩的親傳,你也是福緣不淺。”
這邊正說著,那邊忽有拔劍聲起,頓時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史姑娘與那一群白衣女子身上。
只見人群左手處一白衣女子道:“史青玉,把《清水經》交出來。師父待你不薄,連掌門之位都準備傳授於你,為何還要把本門秘籍私自偷走。”
史青玉道:“《清水經》的確是我拿走的,可現在並不在我身上。”
當首那位女子道:“在不在你身上我不想知道,待我先拿住你,自己回去與師父解釋吧。”
“二師姐,我不想同門相殘,但我也不想跟你們回去,我自會去尋《清水經》,給我一段時間,我定將此物完璧交還於宗門。”
“你認為你有討價還價的資格?”
說完一劍而來,天上不知何時已是紛紛細雨,按理說這種春天的雨本就不該在冬天出現,但就是出現了,李知焉看的清楚,那雨雖下的柔弱,但史青玉卻始終不讓其沾染一點,步伐輕盈閃過,好像她頭上的雨和其他地的雨不大一樣,內力驟至周身,形成一面橢圓形護罩,細雨落在上面發出滋滋聲。
史青玉揶揄道:“師姐,很多水嘛。”
這個就有點輕佻了,如果是出自棲霞寺方丈之口,也許這不會有什麼言語上的誤導,但是這位史姑娘就不一樣了,在場數人莫不心裡呸了一聲,想著場中還有一男子,不由得臉上一紅,這時候李知焉想著臉上身上已是被雨水溼透,而在這寒冬時節,的確不是件舒適的事情,所以他也附和道:“的確很多水。”
一個男人,揹著一個女人,在此地出現本就是很怪的事情,現在所有的目光都聚集了過來,只是眼神中,頗為不友善,而背上女子更是羞的面紅耳赤,使出最後的力氣在李知焉身上扭了一個三百六十度才作罷,然後把頭埋進李知焉背後,再也不想讓人看見。
史青玉聽此,撫掌大笑,問道:“的確有趣,這位小兄弟,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李知焉。”
人群當中那位二師姐惱怒道:“小小年紀,就不學好,口出下流猥瑣之言。”
李知焉也不知道又在哪裡得罪了這些姑娘,只是心裡好生憋屈。看來這輩子是沒什麼女人緣了。知焉如實想著。
“哼,史青玉,你休得放肆,今天拿不住你去見師父,我就不姓徐。”
徐師姐怒道,並拔劍再刺。
“徐師姐,說不定在這裡待久了你還不想走了呢。”
話未說完,後發已先至,凝水為冰,然後快速為劍,說是劍,倒不如說是一根冰錐,兩人又戰在了一起。
徐師姐道:“你這蕩婦,不知師父當時為何會有傳你掌門之位的想法,不然望月齋可真是全天下最大的笑話。”